君烨见到了那个翻飞的人影,不经意间加快了速度。
白芙也从一群人的缠斗中,脱身而上,飘到空中,对着君烨道:“你来了。”
“嗯。”君烨撑着伞,略有些腼腆的回答。
那些飞上空中准备继续缠斗的弟子,都有些愣住了。看君先生这态度,是不准备打啊!
君烨问:“为何硬闯山门?”明明可以悄悄进来,不被人发现。
白芙对着君烨一眨眼,道:“我说过要来找你,就一定会、光明正大的来找你。”
光明正大四个字,她咬得重了几分,听得君烨的心绪又增波澜。
靖亭长老终于赶到了,提剑指着白芙大骂道:“无耻妖女,在我冰火峰挤眉弄眼,言语不逊。还不快滚,再污了我清修圣地,便要你付出代价。”
白芙挑眉一笑,道:“靖亭长老,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代价,我瞧着付不付得起?”
靖亭长老怒不可遏,举剑的手气的打颤,指着白芙正要开骂,却听到她又说:“再帮我算算,我若日日来寻君先生,又是什么价码?”
“哈?”靖亭长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竟怔住了,缓过气来,才用尽所有的力气对着白芙啐了一口,吼声如雷道:“天下竟然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妖!”
白芙避开那口啐出的痰,冷声笑道:“我怎么听说,污言秽语,也犯了修仙戒律。”
此言一出,冰火峰众人都面面相觑。冰火峰戒律严格,十诫俱全,的确有戒污言秽语。可靖亭长老平时不这样啊,最多只是凶一点罢了。
靖亭长老也愣在了原地。
偏听得白芙又道:“执掌戒律之人,自己犯戒,不知该当如何处理啊!”
“不需要你提醒!”靖亭长老涨红了脸道:“我自会领罚,面壁思过三月,但是你这个小妖女,今日我定不让你入山!”
白芙忍住笑,道:“你们这些人,个个看似正人君子,谁知道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若靖亭长老真能思过三月,足不出户,我今日就不入山了!”待你面壁之时,我再来。
靖亭长老冷哼一声:“老夫言而有信,不像你这妖女没皮没脸。”
白芙惊讶的一捂嘴,诧异道:“没脸没皮?靖亭长老,可是又口出秽语了?”
靖亭长老一愣,脸都憋紫了,却不敢再胡乱出口。
一直在靖亭长老的呵斥下的冰火峰弟子,此刻见他吃瘪,竟有不少人不厚道的闷头憋笑起来。
平静的湖面上,偶有微风。
凤无及站在水面上,闭目聆听。
噗。
一声轻微的吐气声,自十丈外的水面传来。一尾黑鱼贴近水面,吐了一个泡,一点银光就到了眼前。
银色的凤翎镖准确无误的楔进黑鱼口中,凤翎镖尾,一根银蓝色的灵丝迅速收回,拽着黑鱼落入凤无及手中。
湖岸边上,一个小男孩开心的跳了起来,高呼着:“凤哥哥,你太厉害了!”然后转过身,将背上的背篓朝向凤无及。
凤无及挥手一扔,黑鱼抛出一个弧线,落尽了十丈外的竹篓中,甚至没有擦到篓子的边缘。
凤无及站在水面上,俯身清洗手中沾满鱼粘液的凤翎镖。
回想起曾经对柳眉说过的话:“我堂堂凤府七公子,扔出去的镖还捡回来洗洗……”
他自嘲的笑了笑,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粗布麻衣,布巾束发,早已不是曾经的贵公子。但是这样的日子,让他安心。
岸边,黑鱼入篓后没站稳、险些仰倒的小男孩,被一只大手扶住。小男孩回头,那只大手缠满了一层层黑色布条,无来由的让人觉得阴森森的心头一凉。他抬头,看见一个年轻男子,对他浅淡一笑,说:“快回去吧。”
小男孩还想说什么,但见来人扭头看向湖中躬身清洗的凤无及,神色严肃,不容拒绝,只得背着鱼篓离开。
凤无及已经察觉了刘浪的气息,收起凤翎镖,朝湖边走来。
刘浪看着越来越清晰的人影,暗自感慨,几月不见,七公子的气质完全变了。裸露的上身肌肉分明,身形挺拔似乎蕴含着一股坚韧不屈的力量,他在刻苦磨练自己的身心,修为也更进了一步。若先师泉下有知,定然安慰。
凤无及踏着水波,走到了岸边。两人相顾无言,缓缓席地而坐。
许久,刘浪才取出一柄短小的剑,递给凤无及。
凤无及低头一看,眉峰一聚,道:“这是峨嵋刺?”
虽然取了前端的拂尘,但是凤无及记得峨嵋刺的剑气,不会认错。他道:“老道呢?这不是他的佩剑吗?”
刘浪道:“紫玉真人,已兵解。”
凤无及倒吸一口冷气,问:“何人所为?”
刘浪又道:“魔人。随他而去的,还有你六哥,凤府三百家丁弟子。”
凤无及一瞬间脸色苍白,许久,才站起身,缓缓整装,握起峨嵋刺,道:“回府吧。”
虽然在心中做了极坏的打算,但在凤无及看到凤府成为一片焦土废墟的时候,心中仍然震颤不已。
刘浪从旁道:“凤夫人那日外出,逃过一劫。府中的六公子和凤家主都遭了劫,凤家主身受重伤,如今与凤夫人栖身别苑中。”
凤无及的眼眶红得几欲滴血,三百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他对刘浪道:“带我去见夫人。”
两人穿街过巷,来到了城西北一片较为杂乱的街市。
刘浪解释道:“家主重伤之后,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在外被魔人擒住了,大小姐和五小姐早已嫁人,如今凤都无人掌管,人心浮动,还是临风仙尊给安排了这么一处别苑。”
临风仙尊?凤无及脸色阴沉,道:“凤府遭劫的时候,临风仙尊可在?”
刘浪道:“临风仙尊收到了家主的求助,但是赶到时,已经晚了。九道天雷,全部落在凤府,整个府邸化成焦炭。只有家主近身的几个弟子幸免。”
两人正说话间,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
两人抬眼看去,一个头发蓬乱的老者,拿着一包东西,被一群人追打。两个身强体壮的汉子很快就追到了老者,将他推倒在地上,踢打起来。老者手中拿包东西被打落,撒了一地,竟是一包杏脯。
那老者不顾踢打,匍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捡起杏脯,紧紧揣入怀中。
凤无及一跃上前,捏住了两个汉子的手腕。两人吃痛,竟不能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