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证拿在手里，程浅言只觉得自己好像托住了一座山一样，那样沉重。
这样一来，她和他就当真没有关系了。
顾陌年，和我离婚，你难过吗？
可是我难过，好难过。
难过到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天都塌下来了的感觉，可是不能说。
怕说了你会担心，你会难过。
顾陌年没有多看那本离婚证，便直接收了起来，他像是若无其事一样，朝着程浅言微微一笑：“已经结束了。”
是证件办理结束了？那是他们的关系从此就结束了？
程浅言不敢去细想，只是扯了扯嘴角，点头认同：“嗯，走吧。”
“好。”
两人一道离开，随后顾陌年的助理邢聪却进来，和刚才的工作人员说：“还请各位将这件事情保密。”
顾家年少去年已经结婚，现在又离了婚，一旦传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工作人员也知道其中利害，顾家和程家现在都是惹不得的人，更何况就是不是夫妻，他们还是师徒。
工作人员点头记在心上。
民政局外，大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天色依旧是暗沉得厉害。
凌霄手里撑着一把大黑伞，看到程浅言和顾陌年走出来，立刻就走上了前，将伞撑到了程浅言的头顶。
随后邢聪出来，也为顾陌年撑起了伞。
程浅言回头，和顾陌年对上，她说：“那，再见。”
“再见。”他点头，不知道是不愿意说别的，还是找不到别的话说，总是这样简洁。
程浅言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这个给你，祝你余生快乐。”
“谢谢。”顾陌年点头，接过了那个小盒子了。
红色的小纸盒，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可他紧紧地握在手中，宛如是握住了她的手。
“我走了。”程浅言又是这样简洁一句，然后转头，伸手接过了凌霄手里的伞，再也不做停留步入了雨中。
大雨打在黑色大伞上，成了程浅言能听到的所有声音。
雨水很快从大伞四周滴落，就像是珠帘一样流成了一圈水柱，她就在中间，隔绝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程浅言的独自离去让凌霄万分惊愕，他近乎本能就追上，一步踏入雨中，朝着程浅言的背影喊了：“言小姐……”
可是，程浅言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脚步没有停下半秒，直接就走下了台阶。
凌霄脚步猛地停下，大雨一瞬之间湿透了他的全身，一时间他竟也没有了方向，不知该何去何从。
“年少，这……”邢聪也是格外惊疑，凌霄的这番举动用意何在那样明显。
顾陌年身边的人，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情况。
“带他去开车。”顾陌年淡淡说道。
“是。”邢聪撑了伞走到雨中，喊走了凌霄，而顾陌年则是在原地等待，直到邢聪开过车子有撑着伞来接他。
“年少，是去公司，还是回梧桐苑？”邢聪问。
“回梧桐苑。”
邢聪开着车子回到梧桐苑，以为是顾陌年今日心情不不愿意去公司，却不想他回来是在收拾东西，很快便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让搬去了车上。
华宏见状，有些疑惑：“年少，您是要出差吗？什么时候回来？”
一般情况，顾陌年只有出差的时候才会收拾行李。
“我回老宅住，暂时不回来了。”顾陌年淡声说道，早已不见了往日的气息，仿佛是被揍抽了灵魂一样，整个人都像是刚从冰窖里走出来的，冷漠无情不近人情。
华宏惊愕万分，顾陌年已经许久不曾回老宅居住，这一次突然要回去，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悠然，他想起程浅言，出声问：“那少夫人呢？”
“她也不会回来了。”顾陌年简单一句。
“这……”
“照管好这里的一切。”
顾陌年说完，转身去了后院，那个小房子里，顾陌年站在中央，看着那块被黑布盖着的灵牌，久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脑海里不停盘旋的是，是那句悠远的忠告：顾家少爷答应我，你不能碰她，不可以娶她，你发誓，你答应我。
可是他却不愿意，他不停辩驳：不可以，不能答应，我喜欢她，我要娶她，我要补偿她，让我照顾她，我会好好对她。
可是妇人却不愿意：你绝对不可以娶她，你会害了她，你会伤害她，你若执意不肯，我便死也不会瞑目，答应我，你发誓你不会娶她不会碰她！
他没有办法，只得发誓：我发誓，我会保护好她。
“我会保护好她。”顾陌年笃定一句，像是在兑现自己的承诺，又像只是简单的复述一遍而已。
却是不知道说给自己听，还是想让亡者听到。
回到前厅，邢聪已经收拾好一切，只等他上车。
顾陌年打算离开，凌霄却忽然将他喊住：“年少。”
“有事？”他回头望去，脸上一片漠然。
“年少，我有一个请求。”凌霄出声，就像是做了重大的决定。
他没有继续说，顾陌年向邢聪示意一眼，随后所有人都退下，只剩下他和凌霄：“你说。”
凌霄站得笔直，他没有犹豫直接出声：“年少，我想跟着言小姐。”
“所以，你是要背叛我？”顾陌年的声音冷得吓人，字字都如冰刀，“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的身边，第一次出现这样倒戈的人。
可是细细一想，程浅言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过，却让凌霄这样的人都死心塌地。
“年少，请您成全！”凌霄又一次请求。
“呵。”一声轻笑，顾陌年的嘴角一侧扬起，随后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既然你认了她，那就不要再回来了。”
“感谢年少成全。”凌霄欣喜万分，可是顾陌年却是已经走远了。
四十分钟后，临江湖畔的御景山庄。
因为顾陌年的忽然回来，顾家的气氛瞬间变得格外微妙。
顾寒在大厅喝茶，还有两位叔叔也在，顾陌年就这样回来，他身后的助理还拖着行李箱，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意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