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儿的魂魄,”花舞祎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兄长,你给我个魂魄有何用?我要一个完完整整的凌儿,兄长,你能给我吗?”
“叶幽,花凌祎的躯体已经只是一个空壳了,你还要吗?”羲夜拥住已经晕倒的千夏,声音很轻。
“我还要那些做什么?”花舞祎笑了笑,手腕上的金铃颤颤地响了起来,“兄长,我不是说过吗?我想要的,不过是兄长的命罢了。”
“叶幽,你死死缠着花舞祎,你可知道她是何感受?”羲夜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愿对你说教,但是你现在,确实是很过分了。”
“兄长,你现在说教还有何用?”小小的红色身影凝了凝,“舞儿……会愿意的,那是她姐姐啊。”
“喂!”桐岚来得突如其来,“你在做什么?刚刚那红影子是什么?夏夏怎么了?”
“没什么事。”羲夜风轻云淡地一句话带了过去。
“羲夜!你瞒得过别人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吗?我自一百二十三岁就与你打仗,打了有三千年之余,你觉得你瞒得过我?”
“着实是啊,”羲夜仍旧笑着,“你才不过三千多岁,却有三千年余年在与我打仗……”
“到底是什么事?”桐岚的脸依旧冷着,很僵地看着羲夜。
“叶幽,你记得吗?”羲夜缓缓开口。
“叶幽……没死?”
“死是死了,变成恶灵了。寄身在那小姑娘身上。”
“怎么回事?我记得当时她可是连魂魄都散了的,怎么还变成了恶灵?”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那个,就是叶幽。”羲夜有些头痛地扶了扶额角。
“那……”桐岚话卡到一半,有些惊喜地推开羲夜,“夏夏,你醒了?”
“你是谁?”千夏醒来后眼中还带着一点朦胧,但却明显地带上了警惕。
“我……”
“钟小姐,这是我家表弟,严桐岚。”羲夜在这时走上前去,笑得温暖柔和。
“你又是谁?”千夏依旧绷着脸,缩在床角,抓着被子,像一只不愿叫人触碰的小动物一样。
“我是你还未过门的夫君。”羲夜脸色不变,坐到床边,朝她伸出一只手,“夏夏乖,过来。”
千夏脸上似乎闪过一抹痛苦的表情,透亮的眼睛出现了一点混沌,她摇了摇头,眼睛恢复清明以后,依旧紧紧地绷着脸,又往床角缩了缩。
羲夜的心里闪过轻微的疼痛,像是突然在心里扎上了一根针,不是很疼,却很难受,从心底翻涌上来浓浓的悲伤。
“我们先出去吧,阿瓷还在那边守着你家的大姐,”桐岚声音像是平静了很多,“那凡人还不知道醒了没有。”
羲夜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在床边朝千夏笑了笑,声音很轻:“夏夏乖,等我回来。”
而千夏这时像是受了很大刺激一样,眼睛微微睁大,想也没想就一下扑了上去,紧紧地拽着他的胳膊,声音很闷,想被什么堵住了:“你骗我……你别走……”
羲夜一怔,心脏想被拽住了一样地疼痛,在上界,他对千夏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这句。
临下界讨伐鬼族之时,各界不堪入耳的传言已是甚嚣尘上,当时她并不愿再留在上界的,她想与他一起下界的。
“你不必担心的,我自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况那冥游并不是我的对手。”
可是他……他竟然把她独自一人留在了那里,他本来,本来不该离开她的……
“夏夏乖,等我回来。”他只是笑,轻轻地揉她的头发,有些话,还未说出。
他听到那消息后,险些发疯,他那一杆银枪险些将天界挑了,若不是萨弥和冰薰暗地里告诉他千夏拾了一条命回来,他怕是真要发了疯了。
其实那日萨弥与他说的是“你不过才走,便有人看见一个红衣服的小姑娘进了帝宫,不过半个时辰,夏儿那里的一个丫头说天帝叫人给夏儿送了一壶紫竹茶,约摸又过了半个时辰,那红衣的小姑娘去了夏儿那里,后来听说是夏儿自己去投了天池的,倒亏得冰薰在那地方囚着,才救了起来”。
当日他听见了夏夏还活着的消息便赶去了魔族,萨弥之后的话并未再想,如今想来,却是与叶幽有关的。
“好,我不走,夏夏乖。”羲夜轻轻拥住那小小的身体,“乖。”
桐岚看着那模样,便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默默地退了出去。
最初看到萨弥把已经去了三魂六魄的千夏带回魔界之时,他眼神冷得可怕,他想去把羲夜生吞活剥了,当初带走他最疼爱的妹妹的时候,他答应的事,却失约至此,他如何能不生气?
但当他看到他寻来魔界失心疯的样子,心中的怒火似乎有所消减,毕竟,那是夏夏自己愿意的,他……他大概是没有权利干涉的,他……他毕竟让夏夏时常地笑;他毕竟会对夏夏好,那种唯一的好。六界之中,人最短命,也最复杂,人是多变的,也是渺小的;但是妖魔鬼神不一样,他们的生命都极为长久,他们轻易不愿付出真心的,因为他们无论好坏,只要付出了真心,那不只是一辈子的事,那会成为他们无尽生命里唯一的意义,如果错付了,瞬时便会失去活着的意义。所以,他们,是不愿付出真心的,他们的结合,初衷可能都是延续,因为有时候他们的心长久地封存,他们可能忘了心的存在……可是,羲夜没有,他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他知道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他知道他是爱她的,他不能失去她——他活着的意义。
桐岚轻轻合上了门,眼眉微动,走到了隔壁卧房中,兮瓷正守在晏南谣的床边,一脸的认真,他看着那张陶瓷一样细致的小脸,心中一动,开口道:“怎么样了?”
“她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些微的瘴气而已,我已经给她清理了出去,再过半个时辰大约就能醒了。”兮瓷回身,认真说道,抬着玛瑙似的眼睛,轻轻抿了抿唇,“夏儿呢?”
“有羲夜。”
“阿夜?他现在被困在那凡体之中,怕是只能画个符咒使个术法,太不……”兮瓷听了他这话,精致的眉一挑,急着想让他过去看着他们,却不想被他一把揽在了怀里。
“你别动。”他的声音似喃语一般,沉沉的,落在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