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国,国家三分。
分分合合乃是国家的常态,正如此时是国家统一的时候。大量雄心勃发的英主欲趁此良机一统天下,名留青史,掀起了一场场的战争。
无数的战争是一场持续淘汰弱者的擂台赛,最终的胜者将会拥有整个天下,无人会拒绝如此强有力的诱惑。即便他们想要退出,他们的部下或者天下大势都不会允许。
战争持续了数十年,最终只剩下了三个强大的势力,他们是最为可能结束战争,一统天下的英主。
战火燃遍了大陆,无论人们愿不愿意接受,直到波及到一个小乡村。
村庄宁静祥和,自带一个小围墙,旁边就是一片农田。村庄只有一户人家,距离镇子和高山都有一段距离,乃是上好的风景。
上好的风景被不速之客打扰了。
“你们为什么过来了?”正在干农活的男主人问道。他们几个人知道此处并不奇怪,作为曾经帮助自己找到绝佳世外田园的同伴,他们想要找到此处并不困难。
只是,他们曾经有言在先,此后绝不打扰。
为什么又过来了?
而且,同一个组织内的老大又去了哪里?他为什么没有过来?
“我们想请您出山,解救组织的危难。”一个成员忍不住了,哭出声来,恳求道。连日来的奔波,违抗组织的命令,斡旋组织和英主的对抗,第一个说话的人快要精神崩溃了。
“不要哭了。你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男主人问道。
第一个快要崩溃的人说不下去了。第二个人接着说了下去,“自从你走了以后,老大开始思考组织的未来,打算选择一个英主,保全整个组织。始终游走在三个国家之间,难保会有倾覆之祸。我们与英主合作,无往而不利,帮助他消灭许多了潜在的对手,最终拥有了与其他两个国家一夺天下的实力。组织的地位随之水涨船高。可是,灾难也来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老大为了组织的长远考虑,做出一个改变,却也无法避免灾难的到来。
人力岂可胜天?
刺客组织毕竟登不得朝堂,更不能出将入相,始终作为一柄锋利的暗器,刺向敌人最为薄弱的弱点。
可若是手握暗器的人开始怀疑起暗器,表面上同心同力,暗地里离心离德,又该如何是好。
多年来的经营,组织已经和这个国家无法分割。英主才会如此放心大胆地怀疑,而不会担心暗器反噬,伤及自身。
毕竟,锋利的暗器宁愿毁掉,都不能落入敌人的手中。
矛盾终究有爆发的一天。
因为是目标过于棘手,组织内死了四位好手,无法碰及目标分毫,反倒让目标产生了极大的防范。
目标乃是另外一位国家的英主。
一场直面英主的暗杀。
老大拒绝了增派人手,和英主谈判,劝英主放弃暗杀,不如战场决胜负,心疼跟随自己多年的下属。
英主一听,反倒雷霆震怒,怀疑组织产生二心,怒极之下,囚其于宫内,放出消息。要么成功地完成暗杀,换取老大的平安;要么等到最后的截止日期,一同迎接灭亡。
组织内的成员无奈之下,想到了多年前退出组织的高手。
于是,有了这场对话。
两难的境遇。
“我多年前退出,和你们共盟约,不再过问江湖。你们也答应我,此后不再纠缠,许我一个宁静的生活。此时过来打扰,你们又是何意?”
“我们也是无奈,要是一死可以换取老大的平安,我们绝对不会打扰您的生活。”
这下子,彻底没有退路了。
“我需要一天的时间处理家事,明天随你们出发。”男主人答应了,算是一死报答组织的养育之恩。
插曲结束了,影响却没有结束。
“有事情吗?”饭桌上,女主人问道。即便男主人伪装的再好,女主人还是一眼看穿了,先问道。
“一点小事情。我需要出一趟远门,你们娘俩要多加注意。今天晚上,你们娘俩回一趟家。等到我回来了,再说。”
刺客是没有感情。有了感情,刺客便退出了组织,醉心田园生活。可是,意外还是不期而至。
女主人怀有身孕,还有几个月临盆,最受不得刺激。
围墙外是一辆黑色马车,没有任何家族的标记,车夫是女主人家族最为忠心的老管家,一接到男主人的来信,立刻前来迎接女主人。
车夫察言观色,立于马车一旁,给男主人和女主人话别的声音。
最后的告别,不过是安全两个字,和放不下而已。
“这块玉佩,你拿着。多加小心。一定要回来啊。”
玉佩,信物。
马车趁着夜色,驶离了小村庄,融入了无边的夜色。
第二天的黎明,残酷而至。
男主人吃完一碗粥,关上了大门,一把火点燃了家园,和点燃了内心的世外田园,踏上了自己的征途。
刺客组织损失了几位高手,刺杀任务踏入了泥潭。
宫墙内外,一片寒冷。
御书房内多了一个人,如一道黑影站在书架边,等待着英主批改完奏章。
“果然,你们还留有最为强大的后手。”英主批改完奏章,才察觉到自己的书房内多了一个人,内心狂跳,面如古井波澜不惊。
“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吗?畏惧了?”
英主转过身,直面闯入书房的刺客,“孤身为一国之主,何惧之有?”
“你在害怕。”他看到了,看到英主藏于袖内的右手微微发抖。
“你果然厉害。这次的任务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英主发现,纠结于害怕不害怕没有意义,倒不如谈论任务,转移话题。
“没有。我需要看到他亲自离开皇宫。”
这是条件的开端,也是两个人合作信任的基础。如若不然,此次的合作将会在御书房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这是自然。”
两个人来到了宫殿外的走廊,亲眼看着合作的基础离开了宫殿。
“什么时候出发?”毕竟是一次任务,总要有一个开端。
“现在。”一团黑雾包裹,带着一个人从宫殿外的广场离开了。
一场搅动天下的风云即将开始。
刺杀原本就是潜藏于黑暗的行动,上不得台面,就是一柄双面的武器,既会伤害到自己,也会伤害到别人。
三位英主极少会使用这种武器,多是通过朝臣们联络刺客组织的首领,下达不属于朝堂的意思。战胜于堂堂正正之庙堂,博弈于阴谋诡计之江湖。
一股风从朝堂刮向了江湖,又从江湖回到了朝堂。
一柄暗剑从北方一国的帝都刺向另外一锅的帝都,寒芒闪烁,带着些许血腥的气味。
帝都的规模大抵相当,城门口的士兵要比其他地方的士兵们精神许多,代表着帝都的脸面,警惕着进城的人群,核对他们的身份和询问他们进城的目的。
帝都分为三层,最外面是百姓们的住所,每百户划为一个百户长。百户长如同里长,负责调解街坊的矛盾,统计每户人家的人口,警惕进入此地的陌生人;中间一层是皇城,皇城并非皇宫。皇城外面还有一层院落,户主都是朝堂大员,理由是上早朝不会打扰百姓们的清静。皇城的门口不再是士兵,而是羽林军,有着必要时候扣押大臣的权力,乃是真正的第一道防线。由门口向里走,途径一大片广场,可以看到一条整洁的大道。大道的两旁是铠甲鲜明的羽林军,不苟言笑,自带着逼人的气势;皇城的内院就是皇宫,皇帝的私人住宅。
没人知道皇宫的虚实。
“他来了。”御书房的桌案摆放着一张暗黄的纸条,上面写着简单易懂的文字,正是本国的文字,体贴地考虑到文字不通的原因。
御书房内的四个人皱着眉头思索,破解刺客来袭的办法。
帝都门口的盘查只是简单的一道防线,对于顶尖的刺客如同儿戏,上不得台面,如同小孩子过家家。皇城门口的羽林军部分来自世家,对付顶尖刺客犹有一战之力,却也是人海战术。皇宫内的供奉们才是英主高枕无忧的原因。
每一国家供奉的数量将会决定英主的安全程度。前几次看似无懈可击的刺杀都是败于供奉们的联手合围,再也没有离开皇宫。
最为危险的一次是一位速度极快的刺客,从皇城门口到达皇宫的门口不过数息,于广场刮起一道微风,最为接近英主,手中匕首闪烁着寒芒,划过英主特制的铠甲,却也给了数息的时间。
高手过招,一招定胜负。
寸步不离的供奉们立刻反应过来,联手擒拿刺客,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刺客的优势,于身法上压制刺客的逃窜空间,最终联手擒下刺客。
最终皇城的四周筑起一道感知结界,一旦闯入刺客,将会立刻出声示警,给出数息的应对时间。
毕竟,速度极快的刺客乃是天下少有,做好应对的措施便足以。
“他到底是谁?”
此次的信息极为明晰,亲笔所写,顾不得暴露笔迹,提醒此次暗杀的危险。
“陛下可曾听闻过一个江湖名号,刀笔吏。”最末尾的白发老人眯着眼睛,看似昏昏欲睡,实则心如明镜。
“刀笔吏。他的称号吗?”英主听闻过江湖的事迹,知晓他们为了掩盖世俗的身份,会取一个名号。一则掩盖俗世身份,二则壮大声威。
其余三个人皆是一愣,没有比白发老人懂得江湖事迹。一位国家英主,两位朝堂大员,更擅长处理国家政务。
“是。”老人摇晃着雪白的头颅,缓缓地点头,“听闻此人三年前退隐江湖,与天下盟约,寻一处世外桃源过安逸生活。不知道为什么此次会惊动了他?”
“刀笔吏。”英主品味着刺客的名号,“此人有何可怕之处?”
“他从未失手。”老人给出一个简单的评价,却也是最为可怕的评价。
“你不是在开玩笑吗?失手了,还能活到现在吗?”另外一位白发老人无奈道。
“大人有所不知。刺客擅长暗杀,没有完成任务前不会停手,只有成功和被擒两种道路。越是江湖名号响亮的刺客,一旦被擒,少有被当场处决的结局,大多是关押地牢,等待与组织的首领达成和解。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是棘手的刺客。此人从未失手,也从未被擒。”
还不如不解释呢!
“供奉们,你们可有信心?”英主问道。
“需当面比试,方有定论。”书房的黑暗处传来虚无的声音,既无法辨别性别,也无法辨别年岁。
还不如不回答!
“小心为上吧!”这是老人最为稳妥的建议了。
御书房内的鸣声大作,正是感知结界的示警声音。
“难不成他敢光天化日之下硬闯皇城!”英主拍案大怒,从未遇到如此的羞辱。
“且先避避。”白发老人劝道。
皇城内鸣声大作,正是羽林军最为熟悉的警报声。金吾卫率领亲军围住皇宫,等待着刺客的现身。
一道黑影越过门口的巡视,直刺皇宫,如同上天手持利剑划过地面。黑影就是剑尖,冷酷而直接,带着死亡的气味。
“挡住他!”金吾卫怒吼道,“放箭!”
一道箭网想要网住黑影,最起码停下黑影的速度,为英主争取到反应的时间。
黑影穿过了箭网,狠狠地撞击在盾牌的墙壁上,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没有停下脚步,直奔皇宫。
盾牌的墙壁七零八落,碎成几块。手持盾牌的羽林军被撞飞,倒地不起,或是昏迷,或是身死。
“逆贼!”一声暴喝从天而降。
黑影依旧奔着皇宫,不做停留。
“放肆!”四道黑影从四面八方现身,一同打在黑影的身上,才停住速度迅猛的黑影。四位供奉的手掌与黑影隔着一层无形的墙壁,稳稳地停下速度迅猛的黑影,却也耐不得黑影分毫。
陷入了僵持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