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大笑,笑声在竹林里面不停回荡。他一身白衣,手执长剑,站在一众大内高手之间。鲜血染红了手中的剑,染红了胸前的白衣。他看着身边这一群身穿黑衣的侍卫,发觉其中竟有几人曾还陪着自己练过武,他还曾带着他们在深夜翻过深深的宫墙外出偷酒喝。往事历历在目,再看此刻,眉宇间的剑拨弩张,纵然他们当中有点对他存有旧情。但仍旧改不了他今日要赴死的节奏。
因为他不许,他的皇兄不许。
他太傲了,是真的太傲了。傲到让他皇兄忌惮,不除掉他,何以安枕?
停止了笑声,低下头看着侍卫统领。他记得他的名字,他们还曾一起比武切磋,对了每次喝酒他似乎都会去。
他唤他的名字,“阿武。”
阿武惊讶,三皇子居然能记住自己的名字。
其实,大家都知道,在先皇的一众皇子中最出色的要属三皇子。不管是从文学方面还是武学方面,其他的皇子均不能与他相比的。可偏偏三皇子性格太傲,又无权欲之心。如今这般下场,怎不让人叹息?
“三皇子。”
“替我带句话给我他。”他抬头看着从空中旋转而落的竹叶,缓缓说道,“告诉他,北玄一直是当年那个只知舞剑的三弟。”他仿佛看见了那年与皇兄一起舞剑的场景。泪,顺着眼角滑落。举起手中的剑,放在脖子上。随着清脆的一声响,那个名惯北梁的翩翩少年北玄亲手终结了自己洒脱纯粹的一生。至死,他都还只是那个有着赤子之心的舞剑少年。
“咔。”导演激动地吼道。
徐九卿从地上站起来,将手里的道具随手扔给了助理,便走到导演身边坐下,看着刚才镜头的回放。
他自出道以来,对自己的要求都很高。有时候对于某些镜头,连导演都觉得可以过了,可徐九卿却会要求重来一遍,要不就是台词他觉得不过关,要不就是情绪没有达到那个深度。
因为这个,沈桥曾不止一次的调侃他,“干脆你自己当导演得了。”
这个时候,徐九卿总会拿起手机,看着屏幕背面镜子里面的自己,“我这张脸,当导演太可惜了。”对于,徐九卿的自恋,沈桥每次都会选择无视。因为从幼稚园到如今,他免疫了。
因为今天这场戏是徐九卿的杀青戏。他刚回到休息室,跟他搭戏的女演员青岩便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青岩推门而入的时候,徐九卿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她走到沙发的边沿坐下,试探性的问道,“徐老师,晚上我能请你吃饭吗?庆祝你杀青。”
他翻了翻身,将脸侧过去对着沙发靠背,像是没听见青岩的话一样。
见他没反应,青岩继续说,“徐老师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徐九卿慢慢地坐起身,理了理自己额前的头发,一把搂过青岩的肩膀,眼里透着光,“想泡我?”
青岩红着脸低下了头,那是一种心思被戳穿的尴尬。
徐九卿抬起青岩的脸,不能否认,这张脸有几分姿色,放眼整个娱乐圈,虽然算不上惊艳,至少能与漂亮沾边。他缓缓凑近青岩的唇。就在他的唇即将碰上她的唇时,青岩静静地闭上了眼。等待着那份自己期待多日的甜蜜。她不过是一个刚刚走红的演员,她清楚自己的实力,也很认得清自己的长相。要想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必须要有所牺牲,所以从一进组,她便将心思锁定在了徐九卿身上。
徐九卿看着那双微闭的双眼,内心泛起一阵恶心。他放开青岩,“紧张?”
青岩轻微的点了点头。
“交过男朋友吗?”
“没有。”青岩的声音微微发颤,微微地下的眸里藏着慌乱。
他捏起青岩的下巴,眼里是嘲讽,“很想红?”
青岩一会摇头,一会点头。
浅浅一笑,将她推开,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名片扔到青岩的身上,“明晚九点7301。”名片上写着帝盛酒店的地址。
第二天上午,他被一通电话吵醒。是方绍坤,他的父亲,命令他立刻回家。
徐九卿回到家已是晚上,这个时间点他家老爷子应该在某个会所,或者卧室,当然定会有某个他不认识的女人。可今天方绍坤正襟危坐在客厅,一脸的怒气。他知道,又是因为他前段时间的绯闻,给他家老爷子赌气了。他摇摇头,觉得自己还真是不孝啊。
走到客厅坐下来,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橘子,慢悠悠的剥开吃起来,完全视方绍坤为无物。
方绍坤将一叠相片扔在他的面前,词严厉色的说,“明天给我相亲去。”
他将手中的橘子皮扔在茶几上。看着面前的照片,眸里犹如一摊死灰,没有一丝波澜,漫不经心的说道,“方董,我姓徐,不姓方。”
“混账。”方绍坤用力的拍了下茶几。
看着怒气横生的方绍坤。他缓缓拿过茶几上的照片,一一扫过,摇了摇头,“方董,你的品位实在是太差。”
方绍坤指着他说,“徐九卿。”
他浅浅一笑,“方董,气大伤身。届时,你那些女朋友可该心疼了。”
方绍坤顺了顺心中的闷气,压低了音量,“你我就不能好好说说话吗?”
“难道我刚才没有好好说话吗?”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每天早上起来从镜中看到的皱纹都在提醒着他,已经年老的事实。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几丝无力感,“都二十多年了。”
“难道一个人犯下的罪孽可以随着时间的增叠而消失殆尽吗?”时间流逝,能改变的只有他那从年轻到苍老的容颜,能改变的只有他从幼稚到成熟的蜕变。时间能淡化的只有悲伤,不会磨灭怨恨。
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便离开了家,离开了这个自己多年不曾在这里过夜的家。它豪华美观,却没人看见它里面的腐朽不堪。
晚上九点,青岩如约到了帝盛酒店,跟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字,服务员便领着她去往了7301。隐藏着内心的雀跃,她打开了房门。屋内没人,看来徐九卿还未到。放下手里的包,自己先去浴室。当她裹着浴巾再出来时,立即被人紧紧地抱住。不用看,她也知道这人不是徐九卿。
那晚,挣扎不过的青岩,在自己的泪水中踏上了一条荆棘丛生的道路。
再见徐九卿便是在一个记者会上,散会时。她将徐九卿逼到角落,满眼愤意的问道,“为何耍我?”
徐九卿挑眉一笑,“你对安导的服务不满意?”
“可是你给我的名片。”
“哪又怎样?”
“最后来的人却是安导,这不是玩弄是什么?”
徐九卿对着青岩挥动着右手食指,嘴角含笑,“难道安导演没有承诺你他下部剧你是女主角吗?”
见状,青岩知道安导定是将什么都给徐九卿说了。她收回拄在墙壁的手,看着徐九卿,“作为赔偿,安导的下部剧你必须接。不然,我就将你设计我的事发布到网上去。”光是她为女主角并不能让她打爆,若能与徐九卿在剧里组成一对CP,定会一个热点,届时再让公司好好炒作一番,何愁不红?
徐九卿他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这女子,故作糊涂的说道,“怎么?在生活中没有做不了的事情,想带到剧里。”
“徐老师,要这么说也可以。”
“安导知道你对他存有二心吗?”
“这就不是徐老师应该操心的事情了。”
“不知青岩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
未等青岩话说完,徐九卿便径直离去了。一个小小女子,竟然也敢威胁他?刚坐到车上,立马给安导去了电话。
经纪人莫清韵坐在后座,听着自家艺人那一肚的坏水,发现在自己不是他的敌人真是幸运。摇摇头,夺过徐九卿的电话,随即挂掉,“我说,你有必要这么针对她吗?”
徐九卿见手机被夺,也不恼,整理了坐姿,“本来没必要。可她威胁我,就有必要了。”她既然想红,自己替她牵线搭桥,可奈何这女子不知好歹,竟敢得寸进尺。
“你怕人威胁?”若要说娱乐圈,最不好惹的艺人她家徐九卿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故而,说他怕人威胁,她是不信的。
“怕?我只是不爽。”仅仅因为不爽,便要这般捉弄,怎不坏?
莫清韵也不再说什么,再说也无益。之后便将剧本递给了他。
这是一部大型史剧,写的是千古词帝李煜悲秋怅然的一生。对于这个剧本,莫清韵接到的第一反应想都没有想,便替他接下了。整个娱乐圈,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演出李煜那忧郁的气质。李煜有着一颗悲悯天下苍生的心,一生不喜杀戮,只喜谈词弄曲。本是清风霁月之人,奈何错生在了帝王家。
徐九卿看着剧本,抬眼问道,“这部剧的女三号是不是那个叫千澜的饰演?”
莫清韵点了点头。
女三号是李煜的贴身丫鬟,最后跟着他颠沛流离到了北宋,名唤秋水。
“不过,最近投资方正在考虑要不要换掉这个千澜。”
原因,他自然是知道的。便对莫清韵说道,“你告诉投资方,若要换掉千澜也将我换掉。”
她没问原因。从徐九卿刚入行,便是她带着,自然知道这么帮千澜,不是因为情。如若不是情,便是怨了。不知是不是错觉,莫清韵在徐九卿的眼里捕捉到了危险二字。看来,这千澜在剧组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我说祖宗,到时给我悠着点。”徐九卿是她入行带的第一个艺人,也是最不省心的一个艺人。
徐九卿沉浸在歌里,也不知他听见了莫清韵的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