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涂山留下来的。”孟桂严肃的用手指着那个方向。
苏念很快就明白过来，她们已经走上了一条昨晚涂山坠玉走过的路。
“那个方向是去哪里？”尽管刘大军有诸多不靠谱，但她们手头已经没有更熟悉天顶山地形的人了。
刘大军原本站得远远的，听见苏念相问才走过来：“嗨呀，那边是天顶村废弃的一个水库，早就不用了的。”
“那里已经干涸了吗？”苏念想起在旅店房间里，自己的窒息感。她极其担心是在水里，那种被溺毙，尸体浮上水面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受。
刘大军摇摇头：“说实在的，我这么多年也没来天顶村了，哪里知道干没干，不然咱们去看看？”
“再往前看看吧。”孟桂又跳过一道凸起的岩石：“或许涂山还有别的记号留给我们。”苏念低下头，她看到山上尚算鲜嫩的一层草皮，像是被人薅过一般，草屑飞落在裸露的岩石山体上，草皮上也遗留下了两道整齐的痕迹。
既像是一个人脚不离地往前蹭，又像是一个速度飞快的猛兽，苏念拿不定主意，她只好拉住孟桂，引着孟桂看看地上的痕迹。
“涂山……”孟桂看了看刘大军，距离足以让他听不到任何话，方才放心地说道：“涂山昨晚在这里化为原形奔跑过。”
“难道是有人追赶他？”孟桂自言自语：“不对，他速度虽然快，但是不是慌不择乱，更像是游刃有余。”再往下就是下山的路了，苏念看着下面那一道浓翠的山岚，浓绿色赏心悦目，可一看便是一片中古的林子。
刘大军赶紧过来适时的解说：“山下这片树林，咱们最好别进去，已经被封了四五十年了，有什么毒蛇啦，猛兽啦，咱们都不知道，太危险了。你们想去水库的话，咱们沿着山梁绕行就是了。路虽然远点，但是安全。”
“天顶村的人，也没有进这片林子吗？”孟桂的视线一点点凝固在树林里。刘大军讪讪得搓着手：“其实也不是，我们小时候经常进这里面玩的，尤其一下雨，里面野蘑菇都长出来了，特别鲜美。”
“那为何你们后来不去了？”苏念打断了刘大军关于美食的遐想。刘大军嘿嘿一笑，眼角无数条鱼尾纹纠结起来：“后来大家都大了，我又不是这个村的人，当然也慢慢玩不到一起去了。不过，我可听我以前的朋友说了……”
刘大军的声音低沉下去，神神秘秘的：“他们有回进这个林子里，发现了一个小土丘，上面供奉了一个看不清楚名字的牌位，还供着一些干瘪的瓜果，他们觉得不像是什么好兆头，就赶紧走了。”
“这种情况，更像是给先人立的墓碑吧，那可能只是一个荒坟。”苏念对刘大军的故作神秘很不以为意。刘大军一脸郑重：“小姑娘家的，可不敢嘴上乱说。”他的脸皮又耷拉下来，一脸讨好：“你们知道五通神吗？”
苏念一脸懵地看向孟桂，这种事孟桂一定知道，孟桂也没辜负她的希望：“五通神即是一位由来已久的妖鬼，喜怒无常，气量狭窄，民间为了祈求他一时庇佑，也会上些供果之类，不久之后，便会得到小富，但是很快就会由盛转衰，甚至比以前更穷。”
“难怪，这世上，从没有到有容易，从有到没有却很难。所以那个牌位其实是供奉五通神的喽？”五通神牌位和弃婴塔似乎没有什么必然的关联，但那牌位上没有字，苏念总觉得不够完美。
刘大军踢开一块凸起的小石头，凑过来，闹得苏念和孟桂赶紧后退一步，他忙伸出两只手：“我没冒犯你们的意思，看你们这样子，也应该是有几分本事吧？你们是不是来捉鬼的？”
“唔……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吧。”苏念看了孟桂一眼，见她也没有什么反对，便接着道：“你知道关于弃婴塔的事么？”刘大军抽了一根草叶放在嘴里嚼着：“其实天顶村民风很淳朴，这都是以前造的孽呀。”
“以前造的孽，这是什么意思？”苏念问道。刘大军却带着笑意，伸出手来：“你们想知道这么重要的内部消息，总要付出点代价来吧。”
孟桂的手在包里摸了摸，她的目光愈加凌厉，刘大军却好似意识到什么，往后跳了一步：“你们可甭想蒙我，村里可没有人会告诉你们这个秘密，只有我这个外村人，才愿意告诉你们。”
“你想要钱还是要物？”孟桂的手顿住，她的眼睫轻轻一颤。刘大军咧开嘴，露出一口的大黄牙：“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只要钱！”苏念看到刘大军的眼睛里闪过贪婪的光芒，她挡在孟桂身前：“那你先说一半吧，不然我给你钱了，你跑了怎么办？”
“也对，也对。”刘大军连连点头：“那我就先和你们说一些，天顶村一向信奉男孩能继承家业，一家人如果只有女孩子，就会被全村人瞧不起。你们所说的那个弃婴塔，其实就是放置村里有些人家的女孩子的地方，这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哦？这个信息也算不上什么重要消息。”孟桂一脸无所谓：“你若没有什么关键性的消息，你想要的钱，可就不能给你了。”刘大军目光闪烁，显然不知该不该把他自觉最为重要的消息说出来。
过了许久，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两个女娃娃而已，我也不怕你们跑了。这个村子在上个世纪……”
“咻”地一声，从背山处飞出一支利箭，直接射中了刘大军的肩膀，他无力的伸出手，目光里是对生的眷恋，可是利箭准备的洞穿了他的心脏，刘大军缓缓地缓缓地跪倒下去，这里不是平地，他的身体直接从陡峭的山壁滚落下去，没入那一片浓绿之中。
苏念反应快极了，她拉住孟桂，躲入一棵树后，山背处连一棵草头攒动都没有，安静极了，只有刘大军的身体和山壁碰撞发出的声音，还有他无力的呜呜声，很快都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