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黄三太爷都没有去看看自己的女儿么……”苏念想起了苏建国，女儿也是他能毫不犹豫抛弃的一个点，对于文月的遭遇，苏念感同身受.
灰家太爷摸够了自己的胡子，便又将胡子弹回去：“黄三那个人，哪有那个胆子，畏妻如鼠。”话刚说完，他意识到这是连自己都骂了，忙呸呸了两声。
“总而言之，文月她现在还算不上真正的野仙，没有修为，不过是黄老三度了一口气儿给她，她才能活到这个时候，不变成一只黄鼠狼，让文家和高家的人打出去……”
灰家掌门人弹了弹自己的脸：“我让她去接近胡家公子，那也是可怜她，为了她好呀。”
“为了她好？您是什么意思？”苏念不解其意，更加糊涂，文月去接近高家公子，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件好事，别的不说，就是胡家公子浪荡的个性，也够人受的，和高希在本质上没有区别。
灰家掌门人锤了锤自己的胳膊：“反正百年之后，他们都已经是一抔黄土了，我是为了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灰家掌门人眉间的寥落，苏念看得清楚，她决心激上一激：“您不会是为了给东洋人出卖龙穴吧？”
此话一出，灰家掌门人拧巴的眉头一下子展开了，抽出爪子就在苏念的头发上狠狠拨拉了两下：“小丫头胡说什么呢！咱就算和胡家黄家再怎么交恶，也不会干这种祸害祖宗的事儿！”
果然和一直以来认为的不同，苏念微微一笑：“那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宁愿背负着骂名到百年之后，一直和胡黄二家关系不好，这又是何必呢？”
苏念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虚情假意”的教科书了，灰家掌门人赶紧推了苏念两把，一脸纠结：“够了够了，咱家年纪也这么大了，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小姑娘。”
苏念朱唇一嘟，在这种老人面前，越是看起来可爱便越是讨喜，苏念现在也算是深谙此道，灰家掌门人终于还是缴械投降：“算了，我把实话告诉你吧。灰家千百年来，一直算是五家野仙中最为繁盛的，灰家最为擅长的是打听消息，相信你的情郎也告诉过你，龙穴中的龙气会发生移位。”
苏念没想到灰家掌门人竟会用情郎二字来形容顾墨宸，那种萦绕在心口的甜蜜，倒让她不自觉地带上笑容：“墨宸是和我说过这个，但他也说过，有些时候，人力是可胜天的，比如唐太宗李世民，和明成祖朱棣，都是这样的情况。”
“为帝王者，谁都不可能撼动他的雄心，说起来，若不是他弑兄夺位，也不会只活了五十岁，但他既然愿意与天争命，杀伐决断，那也自然愿意承受这样的后果。”灰家掌门人笑得诡秘：“小朋友，逆天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苏念隐隐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可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她把握不住：“龙气移位会怎么样呢？”
“这正是我要说得，我同宗的一个小辈，是看守明海城龙穴的人之一，他最近在外面听到了龙穴之内的异动，龙气马上就要发生偏移，天下就要易主了。”灰家掌门人的眼神里闪动着狂热的光芒。
“所以东洋人找到了你？”苏念现在有点拿捏不住灰家掌门人的心思，他说得话总是含着半句，每件事都是遮遮掩掩，包括文月和高胡两家的关系，更加扑朔迷离。
灰家掌门人似乎受到更大的侮辱似的，他硕大的身体却非常灵活，向上剧跳一下，狠狠地怼落在血浆里，又溅起来一层肉泥。
苏念现在看来委实不像个人样，浑身血污，头发因为血液凝结在一起。
灰家掌门人恶狠狠道：“你要是再敢说一句咱家和东洋人合作，咱家就破例杀了你，把你和这群人的血肉混合在一起。”
苏念没有轻易置气，只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雾：“你说话不尽不实，让我如何相信你？”
灰家掌门人朝着血水里横踢一脚道：“我只不过是想就着龙气转移来竖立我灰家地位罢了。”
“灰家的地位？”苏念更加迷惑，灰家掌门人嘿嘿笑道：“我们灰家成了你们凡人口中人人喊打的东西，这委实不公平，所以我想借着这个机会，立下我们灰家的典范，让人知道，我灰家是野仙之首！”
苏念总算有点明白过来，只是如何利用，她自然是不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只得作罢：“那文月和高希怎么一回事，还有这遍地的血水……”
血液往往意味着死亡，苏念感觉自己已经被这血液的味道同化了，丧失了基本的嗅觉，只有无穷无尽的血腥气，和那种萦绕不散的死气。
“你以为老朽来是为了干什么？”灰家掌门人将招魂幡横放在手掂量了几下，又有些许黑气从血池中涌上来，进入招魂幡中：“我吸了这些死人的怨气，我的徒子徒孙吃了他们的尸体，叫他们了无牵挂的去投胎，又有什么错？”
苏念微微一愣，这个解释也很合理，并非是无理搅三分。
灰家掌门人似乎是厌烦了别人的误解，依旧在喋喋不休：“你们这些人啊，就只会听别人说了什么，根本不看我们做了多大贡献，你是不知道，在人家西洋人那里，可是对我们又敬又怕，你们这些不识货的……”
人家怕得是鼠疫吧……苏念在心里暗暗道，可是这样影响别人脸面的话，苏念是不会说得，只好连连点头称是。
见苏念心服口服，灰家掌门人又道：“文月那小丫头可比那两个老混账强多了，小时候，她曾经救过我一次，我那是要成全她，别看那两个老混账关系好，那都是表面的，内里不知道较过多少劲。”
“那你这不是把文月往火坑里推吗？”苏念怕伤了灰家掌门人的玻璃心，说话也有些怯懦。
“谁说的！哼！真是不懂事的丫头，我不过就是让那两个老混账好好头疼一次罢了，算不得什么往火坑里推，嫁给老胡的儿子总比跟着高家的纨绔子弟好。”灰家掌门人的小眼睛有点闪烁，躲着苏念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