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姣神态自若的样子十分唬人，妇女走上前来，装模作样地拍打了几下，又转过身对着苏念拍打几下，而后对男人道：“没啥录音机，放心吧。”
男人这才摆摆手：“怎么着，你不也得脱了衣服看看？”他对着方朗，言语上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方朗掀起外套：“你们最好仔细看看，看看我到底用不用得上带那些东西。”
男人走上前，亦是拍拍方朗的衣服，又摸索了一番，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您别怪我们，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最近严查的厉害，都怪张光伟那个小子找得什么姘头，竟然莫名其妙让人给杀了！”
男人的面目有些狰狞：“你们竟然还去村委会了，实在太打眼了，这样不好。”他来来回回地徘徊，犹豫了好久才道：“咱们村不是卖孩子，是有些人家养不活了，才找人领养那些孩子的。”
苏念心中暗笑，外面家家户户过得都不错，这男人所说的养不活根本就不成立。苟凤兰的二女儿，很可能就是委托他们卖出去的，一来二去，苟凤兰才认识了张光伟。
“那最近村里有孩子么？”林姣磨磋着指甲，看起来十分漫不经心。
“哪里还有……”男人懊恼地挠着头：“不过村头老郑家的儿媳妇要生了，听说托人找过了，是个女孩……他们不知道想不想要……”
“咱们这件事，村里其他人知不知道呀？”苏念走近那男人一步，为得就是让他以为，自己是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男人嘿嘿一笑：“这个您只管放心，村委会对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管的，咱们这是做好事呀。”
男人又强调了一遍，这么多年，他恐怕就是就是这么自我催眠，自我洗脑的。只是这一次，就是来调查苟凤兰的事情，苏念似笑非笑：“这么说来，张光伟的姘头也知道你们这些事儿？怕是为了钱吧？”
“你还别说，真不是这么一档子事儿。”
男人压低声音：“他那姘头，以前生了个女儿，也是卖掉了，卖给了城里的一个好人家，嘿嘿，咱也不扯家长里短，那姘头还给老张生了个儿子哪，现在都快初中毕业了。”
苟凤兰竟然给张光伟生了一个儿子，这是苏念他们始料未及的，而苟凤兰实际上已经是结了婚的人，而且恰好有个小儿子，这个小儿子在眼前男人的嘴里，竟然成为了苟凤兰和张光伟的儿子。
苟凤兰丈夫的嫌疑很大，可是那个时候，他正因为偷窃在看守所待着。
男人眼睛瞪了瞪：“你们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怀疑之情溢于言表，这可是在人家的村子里，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沾，再问下去只怕要露馅儿。
苏念跟了两句Q市方言：“我们是听人介绍来找张光伟的，光你在这儿说话，说实在的，我们也不信任你。”
“张光伟现在被警察盯上了，他哪还敢做这样的买卖。”男人冷哼一声：“我叫张光路，是张光伟的堂兄，生意和我谈也是一样的。不瞒你们说，我也看得出来，你们才不是什么小保姆小保安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张光路戳了戳牙花子。
苏念心中暗叫不好，这男人看穿了他们的身份，却还愿意把张光伟的隐私事儿告诉他们，这意思就是，他有绝对的把握让他们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方朗站在苏念和林姣身前，他的神色有一点紧张，但目光却很坚定，这是一种微妙的对峙之势，可是买卖孩子这件事在埠后村盛行，很有可能贩卖孩子的并不只有张家。
苏念他们不过是为了调查苟凤兰的死亡真相，现在却要面对这样可怕的形势，他们很有可能触动了这个村里的毒蛋糕。
这个村子里的人，透着一种莽气，男人呵呵一笑，硕大的鼻头耸动了下：“你们知不知道，我们这个村儿是怎么来得？”
他抽了张凳子，大大咧咧坐下，目光在苏念他们三人脸上逡巡着。
他也不等方朗回答，左手敲着自己的大腿：“我们村原来在茂山山里，后来因为要建造水库河流改道，我们从村里迁了出来，搬到这个水库的后面，我们山里人，不懂事儿，但就认一个理儿，对我们不利的，就不能让他出了这个村儿！”
张光路的声音好似打雷一般，轰隆隆的。
可是方朗知道，自己不能退让，他原先是市里业余自由搏击的冠军，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眼前这汉子他不放在眼里。
但是身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其中一个还是他喜欢的女孩子，方朗一步也不想退让：“我们没有什么恶意，来这里只是想调查一下，苟凤兰的死因。”
方朗决定说实话，是他独自衡量过后，最好的一个选择。如果张光路看得到他的诚恳，至少不会在此刻发难。
“苟凤兰？”张光路一怔，他仔细端详着方朗的脸，这样审视的目光让方朗不太舒服，可是他得忍住，他不敢回头看林姣，他怕林姣的恐惧会让他心疼。
“其实是这样的，我们是大学生侦探社团的人。”苏念往前跨了一步，她不能让方朗一个人面对张光路的发难。
“我们看到了苟凤兰死亡的新闻之后，我们社团内部就打了一个赌，看哪个小组能先找到这个案件的关键性证据。方朗的电脑技术很强，我们无意中获得了一点警方才有的资料，认为张光伟和苟凤兰的关系或许是个切入点，所以才来的。”
苏念一流淌水的说下来，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在假话中掺了一点真话，再配上她柔和的笑容，就连方朗都差点相信自己是来社团活动得了。
可是张光路也不是傻子，他半信半疑：“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你们查到了什么警方的资料？”
“我们有查到……”苏念抬起眼眸，她有意做了停顿，留给张光路，让他能有思考的空间：“苟凤兰曾经有一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在五六岁的时候，彻底地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