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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手掂着锛桩,一手拎着三弦,对于父亲,可能显得滑稽,但又是那样的真实。特别是冬天的夜晚,父亲背回一头肥胖的野猪,熬了一大锅野猪肉,全村的男人们在我们的院落里喝着黄酒吞食着野猪肉的时刻,父亲便弹起了三弦,给村庄的男人们助兴。下流的乡村民谣便在乡村的院落里被男人们肆意地传唱着,从院落飞翔到村庄的上空,又滑翔到一个又一个村庄的院落里。祖父到底没有把三弦留给父亲,因为祖父害怕父亲把在乡村唱大调曲当成自己终生的事情,把弹三弦当成自己唯一的手艺。弹三弦与唱大调曲的人,和乡村婚丧嫁娶吹喇叭的人一样,乡村离不开他们,但是乡村的人们又鄙视他们。父亲也曾经要祖父用三亩地换取这把蟒蛇皮三弦,他对父亲说:“弹着三弦,唱着大调曲,走村串乡,流浪如风,对于一个男人,也是快活的一生。村庄里的人们有一碗吃的,咱也有一碗吃的;村庄里的人们有一张床睡觉,咱也有一张床睡觉。弹三弦比种三亩地好,一只手轻轻一拨,一只手按按三根丝弦,披一肩星斗,穿一身月色,声音就是自己的收成,弦音就是自己的粮食。种三亩地要春播夏耕,要秋收冬藏,要弯腰躬脊,要汗流浃背。咱用三亩地换刘开朋的三弦,也是很值得的。”

祖父说:“在乡村存身立命,就是耕读传家。没有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帝会把唱戏弹弦当作正经的营生,也没有哪一朝哪一代的人把听三弦弹唱当成饭吃。我的三弦是赢来的,不是用三亩地换的。”

父亲说:“三亩地与一把三弦,谁比谁值钱,那还不一定呢。”

祖父说:“锛桩一根,你把它看得比命都金贵,比几亩地都金贵。再加上一把三弦,你让我一个秀才如何见村庄姓穆的人们,你让我如何在祖坟上给祖先交代,你让我如何去见西峡口的巡检。”

祖父把父亲大骂一通,第二天就骑上他的小毛驴,歪歪扭扭地顺着乡村的小路,把三弦还给了刘开朋。祖父对刘开朋说:“我以后再也不摸三弦了。”

刘开朋说:“狗学会了啃骨头以后,就把啃骨头当成天下最大的享受。一个男人,年轻的时候学会了弹三弦,一辈子都忘记不了一个人沉浸在三弦曲里的享受。穆秀才,你忘不了三弦。”

“我姓穆的别的没有,就是会忘记,包括我已经弹了二十多年的三弦,从今天,就彻底忘记了。”

刘开朋说:“常常摸摸三弦好啊。你看西峡口的符先儿,白天背着一把三弦,他的儿子拿着竹竿的一头,他拿着竹竿的另一头,在村庄与村庄之间的小路上蹒跚而行。白天,他需要一个领路人,可是一到晚上,他就是村庄所有男人与女人的领路人。他的声音他的弹唱,像是一根长长的竹竿,领着乡村的人们走进两汉走进隋唐,走进曲折走进善良。西峡口的人,可能不知道巡检司的巡检,却知道说书弹唱的符先儿;在我们附近的村庄,可能有人不知道穆秀才,却知道说书与弹唱的符先儿。穆秀才,世界上除了秀才有一碗饭吃,那说书的、弹唱的,也有一碗饭吃。既然你已经会弹三弦,何必要强迫自己忘记三弦呢?”

祖父说:“我儿子要用三亩地换回你的三弦,要抱着三弦在乡村的院落里唱完自己的一生,那还像一个乡村男人的一生吗?那还像一个秀才儿子的一生吗?”

“弹三弦的一生未必没有秀才的一生过得快乐,我就是弹着三弦活到今天的,不也乐哉乐哉。这些天,你把三弦赢去了,我就像少了魂一样,惶惶不可终日。今天,你把三弦送来了,我就找到了我的魂。穆秀才,我的一生就在三弦的声音里度过,我就不是一个乡村的男人吗?”刘开朋一只手轻轻拨拉一下丝弦,一只手敲一敲蟒蛇皮,细腻的声音与粗重的声音糅合在一起。他跟着自己几乎是用魂魄弹的曲子,放浪地唱着乡村的民谣:

奴在后院掐荆芥,

隔墙扔过戒指来。

这事真奇怪,

哎嗨呦,这事真奇怪。

想吃荆芥自己掐,

想办那事夜里来。

二人定计策,

哎嗨呦,二人定计策。

郎在外头学猫叫,

奴在房里唤猫来。

爹妈不疑猜,

哎嗨呦,爹妈不疑猜。

好些晴天你不来,

单等下雨你才来。

踩湿袜子鞋,

哎嗨呦,踩湿袜子鞋。

锅里烧的洗脚水,

踏板上放的撒脚鞋,

洗洗上床来,

哎嗨呦,洗洗上床来……

刘开朋在三弦曲里沉醉了,他不知道祖父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一个人自弹自唱忘记了时间,竟然倒在院落里再也没有起来。他在三弦曲里忘了自己,忘了生命的存在。他是祖父那一辈的朋友里最早走到山冈上去的,最早把自己的生命变为一个黄土堆的。他的坟墓上也最早开放起金黄色的迎春花,清明节来临的日子,祖父在他的坟墓上拴一把花花绿绿的纸条,让他穿上新的衣裳;在他的坟墓前烧一堆纸钱,让他去鬼城扬州的路上有足够的钱花;在他的坟墓上插两根竹竿,让他到扬州的水路上,有划船的长桨;同时在他的坟墓上烧三根丝弦,让他一路上自弹自唱,快乐于山水之间。

刘开朋死后,他的儿子用三弦在西峡口换取了十块银圆,气派十足地坐到了西峡口码头旁边的赌桌上。刘开朋的儿子遗传了刘开朋赌徒的性格,对于弹三弦,他却不屑一顾。他把十块银圆往麻将桌上一摆,显出大老爷进赌场的气派。其实十块银圆,在大赌徒的眼里,就等于空手进了赌场。他四圈麻将没有垒完,十块银圆就进了别人的腰包。三弦从此与刘开朋的家族失去了一切联系,刘开朋留在世界上唯一的遗产,就成为了别人的玩物。刘开朋的儿子说:“要是三亩地,每年收成的粮食够三个人吃。换了一把三弦,一把粮食都不会收成,晚上老鼠爬到三弦上,聒噪得人睡不着觉。还不如把它输给别人,让它去聒噪别人呢。”买回三弦的是个流浪的男人,他抱着三弦在西峡口的商号门口一边弹唱着,一边向商号讨要分分文文。据说不到半年,竟然讨要了二十几块银圆。他的三弦传给他的儿子,儿子抱着三弦弹到了南阳府,加入到南阳府一个庞大的以三弦为生的人群里,再也没有回到他家乡的村庄。唱死在他乡,是一个以三弦为生的男人唯一的生命之路。因为村庄能养活许多和村庄一样粗糙的男人,却养活不起一个弹三弦那样细腻的流浪男人。刘开朋的三弦最后被南阳府的一个师爷用三十块银圆买了去,他年老还乡的时候,带着三弦离开了南阳,回到了苏州。从哪儿来的,又回到哪儿去,刘开朋的三弦就是他爷到苏州贩卖大烟土时带回来的,最后回到苏州,既是一个宿命,又是一个必然。一把三弦都是如此,一个人呢?更应该如此吧。

祖父这个秀才,是自己拾的秀才。要去考的那一天,他还在西峡口的茶馆里跟几个男人弹着三弦,唱着大调曲。一个男人进到茶馆里,说:“你爹让你去考秀才。”

“上哪儿考?”

“开封府。”

“我还没有盘缠呢。”

“家里给你捎来了。”

“我的《太平年》还没有唱完呢。”

“你唱完我们一起走,有去开封的马车等着咱们。”

祖父跟着三弦唱完《太平年》,洗去脸上画的简单脸谱,跟着这个男人一起到了开封。他们一马车六个人考秀才,最后竟然是祖父考上了。他们回来的时候,银子已经不够马车钱了,五个男人说:“你考上了,你多掏一份马车钱。”

祖父说:“看龙亭的钱,吃灌汤包子的钱,到戏园子看戏的钱,还有马车的钱,还有去看小白鞋的钱,我都掏。但是现在我没有钱,你们要把钱凑起来,让我去赌场摸一把。”

“摸输了,我们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了。”

祖父说:“不会输。”

他们凑在一起总共十块银圆,祖父在嘴边吹了吹,都是发出风声的上好银圆。祖父走进赌场大门的一瞬间,几个男人比祖父还要悲壮。祖父扭过身对他们说:“又不是上刑场,又不是刀斧手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又不是钱已经输给别人。你们在门外等着我。”祖父是一个真正的赌徒,他一次就把十块银圆全部押了上去。其他三个人也都押了十块。祖父在打出第四张牌的时候,已经得等六九饼,无论是一张六饼,还是一张九饼,他一叫“和”就会赢来十块银圆。他的对面是一个老手,把六饼晃了一晃,放进牌里,用来试探祖父。祖父不动声色,连看也不看一眼。他又把六饼晃了一晃,祖父还是熟视无睹。那个男人终于把六饼推到牌桌的中央,问:“和吗?”

祖父说:“不和。”

另一个男人说:“不和就没有机会了,我有三个。”这个男人把桌上的另一个六饼拿到自己的面前,垒成一个杠,祖父就只能和九饼一张牌了。

祖父太想自摸了,因为一旦自摸,每一个人的十块银圆都会走进祖父的腰包。牌过一圈,对面的男人又拿起一张九饼,在祖父的眼前晃动,祖父看见只装没有看见。那个男人自言自语:“既然不和六饼,那么,也就不会和九饼。”他把九饼推到祖父跟前,问:“和吗?”

祖父说:“不和。”

祖父的下手慢条斯理地说:“你不和,我就碰了。”他推倒两个九饼,又拿过桌上的另一个九饼。只剩下一个九饼,祖父就只剩下一个和牌的机会了。祖父想和牌桌上的最后一个九饼,谁放了炮,谁就要掏出四倍的银圆。假若是祖父自己摸到了最后一张九饼,就是绝张自摸,每一个人都要掏四倍的银圆。假若是牌桌上只剩下一张牌,恰好又是祖父自摸,这是海底捞月,每一个人就要掏给祖父八倍的银圆。祖父已经丧失了两个机会,他为自己的贪心而后悔莫及。他看见牌桌上的牌一张一张被人们摸走,脑门上开始冒汗。煮熟的鸭子飞了,或者自己还可能变成一只煮熟的鸭子,放到别人的餐桌上。那么他们怎么从开封回到西峡口呢?祖父怎么面对几个一起来考秀才的西峡口的同乡呢?牌桌上只剩下四张牌了,最后一张恰好轮到祖父摸。他瑟瑟发抖的右手,用力摸起最后一张,指头前面的纹络习惯地感到这就是一张九饼。他轻柔地翻过来,对大家说:“是个九饼,是个九饼。”

“天啊,每一个人要掏八十块银圆!”三个赌徒惊讶了,祖父是他们遇到的最年轻的赌徒,也是他们见到的刀子架到脖子上也不眨眼的赌徒。一个年龄稍微大一些的赌徒说:“我们遇到高人了,我们遇到高人了。相公从哪里来开封?”

“西峡口。”

“能不能跑我们三个一码,我们是开封的末流赌家,也是小赌家,我们能赢得起,但是我们输不起。我们来赌场大半年,也见不到这么多银子。”

祖父问:“怎样一个跑法?”

“我们每人给你三十块银圆,那五十块就免了吧。”

祖父说:“薄不过赌场,厚不过情场。赌场应该是锱铢必较的,但是看在你们在开封活个人不容易的分上,我只要你们每个人掏二十块银圆。”

祖父十块银圆进去,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七十块银圆。和考上秀才一样,祖父对着一堆银圆很有成就感。他领着几个西峡口的男人,顺着台阶先登上龙亭。宋朝的皇帝修建了这么高的龙亭,最后竟然丢掉开封和龙亭,跑到杭州去了。看来皇帝和西峡口的男人们一样,命运都是一个不可捉摸的未知。皇帝肯定是不想跑的,但是金人的马蹄踩着开封的道路,皇帝就匆匆忙忙地跑了。一个皇帝赶走另一个皇帝的时候,皇帝或者是他的儿子们,也就等待着自己的赶走者来赶走自己。皇帝的交换位置,是历史最为重要的部分。假若没有这些交换,历史就不会成为典籍,而只是零乱的几章。龙亭后面的花园可能很长时间没有人修剪,已经荒芜了。没有皇帝的旧时都城,每一个地方都装满了人们的伤感和岁月的荒凉。后人在开封的荒凉里行走,谁也找不到一个宋朝皇室的后裔。时间的流水把许多东西冲刷为往事,只有活着的人们回味往事时,宋朝才会走进一个人的视野。祖父说:“皇帝一走,人去楼空,黄河东流,空余龙亭。我们今天站到龙亭上,明天此刻,龙亭上就会站着别人。我们来过,和我们没有来过,对于龙亭来说,都是一片模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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