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酥没有说话。她手足冰冷，神情空洞，就好像一具尸体，沉在水面上。
很快有人过来把她从水下接到了岸上，秦酥依旧是那副表情，手脚冷的可怕，身体隐约在颤抖，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李芳说了两句，隔着很远，陡然发现了秦酥的不对劲，赶紧走了过去。
“秦酥，秦酥——”
谁？是谁在喊我？
秦酥睁不开眼睛，眼前的黑暗的幕布，仿佛遮盖着什么东西。
她还记得被水挤压的感觉，喘不上气，好像快要死去的那种绝望的感觉，秦酥缓缓的睁开眼睛，只看到李芳焦急的模样。
但还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绝望袭击了秦酥，在这绝望中，秦酥隐约听到了袁晓冬的声音，是幻觉吧……是吧？
“酥酥……”袁晓冬推开众人，抓着秦酥的手，将秦酥打横抱起，随后脸色难看的问，“她下水了？”
周围人都不敢说话，李芳看了眼秦酥:“是，刚才有一场水下的戏份，她不能下水吗？”
这个行业，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你矫情一点儿就会被放大，袁晓冬没说话，等着秦酥缓过来，脸色沉如寒冰。
“袁晓冬？真的是你……”秦酥终于缓过来一些，“你怎么会来？”
“我要是不来怎么会知道你居然下水了？”袁晓冬冷声问。
秦酥揉了揉眉心，手上还是湿漉漉的滴水:“我……这是我的职业。”
“你不知道你恐水吗？”袁晓冬气急。
秦酥神情一凛:“你怎么知道我有恐水症？就连林浅都不知道。”
她自己都是偶然间发现的。
可是，袁晓冬怎么会知道？
袁晓冬抿唇:“你刚才那个样子不就是恐水吗？我认识有恐水的人，结合刚才你的情况。不难猜出来。”
“是这样吗？”秦酥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问。
毕竟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了恐水症，袁晓冬又怎么会知道？
“袁晓冬，我真的觉得我还可以试一试，何况，我总要战胜这种恐惧。”秦酥扭头对袁晓冬说。
袁晓冬在沉默。
消音式的沉默弥漫在两个人的空间。
他沉着脸，脸颊上是可见的前所未有的烦躁和拒绝。
“不行。”
替身的戏份最终还是不行，李芳导演对拍戏格外的苛刻，尤其是这种特写镜头一旦换成背影就缺少了感觉，这可是重头戏。
“我来吧。”秦酥站起来。
袁晓冬的手拉着秦酥，黑色的瞳孔盯着她，但秦酥只是把手从袁晓冬手中抽出来，一步步走向李芳，脚步坚定。
袁晓冬没来由的心慌意乱，他刷的站起来，想拉着秦酥离开，手已经伸出去，他却突然放弃了。
“真的可以吗？不要为难自己，我也知道恐水症患者对水是很难接受的。”
“我可以的。”秦酥点头，又重复了一句，“我可以的，相信我。”
李芳没回答秦酥，把目光转到了不远处的袁晓冬身上:“不怕惹他生气？”
“我是个演员。”秦酥掷地有声。
李芳顿时不语，良久，她点点头:“好，撑不住就呼救。”
“嗯。”
“action。”
————
她闭着眼睛，看不到水面。
但一想到波光荡漾的水面，秦酥心里头就有一种恶心晕眩的感觉，那种感觉在脑海里不断的盘旋升华，她背在身后的手，止不住开始颤抖。
恐惧，一瞬间侵袭而至。
砰——
她再一次被抛下水中。
水，源源不断的水流，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秦酥整个胸腔，她想要挣扎，但那冲动的情绪只存在了一秒钟，她就克制下来。
沉默，沉默。
然后放松躯干，躺在水底下。
慢慢的，睁开眼睛。
此刻，她是零，不死的灵，又重获新生。
“咔！！”导演的声音在耳畔，有点虚无缥缈，秦酥瞬间闭上眼睛，手脚无力，恶心晕眩的感觉不足以让她从水中站起来。
她甚至有种自己会溺毙在水中的感觉。
身体止不住的发疼。
砰——
又是一道跳水声，秦酥勉强睁开眼，就看到袁晓冬朝着她游过来，比救生员更快的冲向她。
她突然就放心了。
晕眩的感觉一直在盘旋，秦酥不知道已经干呕了多久，终于勉强可以站起来。
身旁，袁晓冬黑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她声线本来就偏软，一撒娇简直酥麻到了人心里头，袁晓冬哪里撑得住，一把抓住秦酥的手腕:“别闹。”
“我没有闹啊。”秦酥眨巴着眼睛，“我只是想知道一个事实而已，你明明早上就给我表白了，怎么能不承认了呢？”
“那是早上，现在是傍晚，不算数了。”袁晓冬道。
秦酥:“……”真的是傲娇大总裁！
“你真的不承认喜欢我吗？”秦酥抓住袁晓冬的袖子不松手，一副固执到底的样子。
袁晓冬挑眉，嗯了一声。
秦酥无话可说，随后厚着脸皮道:“那也没关系，反正……”
反正她来追他就好了！
只要袁晓冬对她不是没有感觉就行，这样她还是很有动力的。
袁晓冬却误解了秦酥的意思，以为秦酥之所以不在乎是因为自己她根本不喜欢自己，所以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喜欢她。
呵。
袁晓冬站起来，也不看秦酥就要往出走:“我先回去了。”
“啊？？”秦酥一脸懵逼，不明白袁晓冬怎么突然又生气了，“别，我……我还难受着，哎呀，好痛……”
“哪里痛？”袁晓冬明知道秦酥在装，但还是害怕秦酥真的痛了，于是坐下来低声问。
“我……我胳膊痛，腿也痛，全身都有点痛……”秦酥眼珠子转了几转，轻声说。
“……”很好，很明显的装病。
袁晓冬默默站起来:“那你痛着吧，我先走了。”
“哇。你有没有人性，我可是你媳妇。”秦酥拉着袁晓冬的手，“我和你一起回去呗，反正我今天的戏份演完了。”
袁晓冬沉默了会儿，紧接着往外面走去。
秦酥眨巴着眼睛，不是吧？真不准备带自己？这大总裁又是怎么了？
就见某人走到门口，突然转过头，高贵冷艳的来了一句。
“还不走？”
“走走走。”
秦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急吼吼的穿了鞋子跟在袁晓冬屁股后面，一副小媳妇模样，乖巧懂事，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