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您的丈夫生病了吗?”联想到刚刚开门的是这位妻子而非铁匠,雷昂试探的问。
“是的……实不相瞒,自从上次被各位大人相救,我家先生就病倒了。”也许是因为既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丈夫,短短几天的功夫妻子看起来瘦了许多,可是她的气色还算不错。
雷昂:“冒昧的再问一句,该不会是什么严重的病症吧?”
铁匠的妻子:“不碍事的,只是因为在洞里风餐露宿而患上了重感冒,过几天就会好的。”
雷昂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布拉德斯科和丽莎,布拉德斯科立刻向前一步,清了清嗓子。
“咳咳,其实这次来,我们是想询问你一些事,最近镇里的孩子走失,闹得沸沸扬扬的,您有什么知道的事吗?”
听到“孩子走失”几个字,女人面色沉郁的低下头。过了好长一会儿时间,她重新抬起头,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这件事不是我们做的。”她斩钉截铁的回答,“镇上的风言风语,请你们不要相信。我和丈夫都是有孩子的人,让别人失去孩子这种事,我们不会做。”
也许是因为她干脆的话语,或者是因为她毫不动摇的眼神,我几乎立刻就相信了她的话。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布拉德斯科道,“走之前,可以让我们探望您的丈夫吗?”
女人迟疑着点了点头。并且替我们打开了左侧的屋门。
因为室内有一位病人的缘故,我们走进屋内时把脚步声放的很轻。和外面的装修风格一致,里面相当朴素,并且这里的药味更浓。铁匠平躺着在床上,身体上盖着薄薄的棉被,看样子睡的很沉。我们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后就提出了告别。
那之后,我们重新回到了镇子的广场。由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整条街道上已经见不到四处玩耍的孩子,偶尔能看到寻找走失孩童的大人们焦急的来来去去。
“我刚刚仔细的检查了,那个男人的确是重感冒没错。”丽莎双手环抱着倚在告示牌上说。
“如果真的患了重感冒,一直卧病在床,那绑架孩子的犯人就不可能是他了。”雷昂思索着。
“喂,你不会真的在考虑这种可能性吧?”卡缪不满的说,“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要我看还是先彻底将整个镇子搜索一遍。即使真的有人绑架了那些孩子,他们总要有容身之地。”
卡缪说的很有道理。因为没有外来人士,如果这是一起绑架案的话,只能是镇内的人干的。布拉德斯科在仔细的考量之后将我们分为两拨:我和雷昂负责走访镇上的每一户人家,记录下近期有可疑行踪的人员。而布拉德斯科和卡缪、丽莎分头行动,开展以镇子为中心向外辐射的搜查行动。
令人惊讶的是,整整两天的时间,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疑点。那十一个孩子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在那之后,刚刚完成上个任务的秋也从鹰之城赶来,马不停蹄的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搜查的范围逐渐从镇外的建筑扩展到人迹罕至的密林,可依旧一无所获。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镇子上的人从担忧到焦虑,从绝望到愤怒。终于,他们将无处发泄的情绪转化为肉眼可见的暴力。这天下午,激昂的人群围堵了铁匠家。在婴儿的哭声中,人们纷纷举起正义之拳,将不甚结实的门板砸的稀巴烂。因此,佣兵公会不得不又拨出人马来维护治安。
就这样,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因为完全找不到头绪,佣兵公会不再有大量的佣兵自发前来进行搜索,“七人团”中的大部分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只有我和丽莎还留在金木镇帮忙。
尽管如此,金木镇本就是个不大的镇子,即使是地毯式搜索也已经到头了。再一遍遍重复的寻找当中,我和丽莎都逐渐萌生出了放弃的念头。
这天晚上,在金木镇酒馆吃完晚餐的我,无意中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这也许是诅咒呢……”不远处的圆桌旁,身材瘦小的老人对着身边的青年这么说,“很少有人知道,镇外那个废弃的教堂,在许多年前曾失过一次大火,烧死了许多十来岁的孩子……这一定是诅咒吧,是那些年幼的冤魂需要陪伴,所以把镇上的孩子带走了……”
教堂?难道塞特国不是一个无信仰的国家吗?
丽莎就坐在我旁边,她显然也听到了那位老人的话。于是她对我解释道:“塞特国在一百多年前曾经信奉神女教哦,后来发生了流血政变,各地的教堂都被烧毁了。”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继续用勺子将食物送到口中,“那个教堂在哪里?”
“就在镇外向西南走四五里路的距离,我早就搜查过了。那个地方啊,被烧毁的相当严重呢,基本上就剩下瓦砾了。不过,有个地方我倒是很在意……”
“是什么?”
“教堂后面有个漂亮的喷泉哦。很奇怪吧,明明其他东西都被烧毁了,可喷泉看起来相当精致呢……”丽莎说着拿起酒杯来用力的喝了一口。
吃完晚餐,我独自一人在镇上的广场游荡,丽莎说是喝多了,早早就回到旅社睡觉去了。我坐在广场的石椅上,抬头看着夜空——正是多云的夜晚,漫天的星光不甚明朗。我的脑海被一个词占据了:喷泉,喷泉啊……
似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指引,我起身朝着马厩走去。
“沙沙”、“沙沙”……寂静的夜晚,马蹄踩在树叶上的声音格外响亮。这是一片密林,高大的树木把月的光遮蔽起来,四周是黢黑的树木剪影。我朝着西南方向一直前行,不一会儿功夫,我看到前方的树木稀疏起来,渐渐的有建筑物的残垣断臂,在幽深的夜色中浮现出晃动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