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袅袅,朦胧不清。
殷灵极力想让自己看清楚眼前的情景,由于现代练就的危机意识,让她充满了警惕。
同样的一身白衣,右手绾着两根红绳,那是现代的手链,殷灵原想买情侣款的送给白水,怎料世事无常。
突然,一阵血腥味直充鼻子,让殷灵皱起了眉头,全身发冷,她终于看清楚了——
一个暗室里,木桩上绑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女人,旁边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沾满了鲜血。
木桩的对面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木桌,坐着一个打扮艳丽而又不失干净气质的女人。
蓝色衣裙铺了一地,珍贵的衣料在煤油灯下闪着光泽。
女人面貌清秀,浓眉大眼,美丽的鼻子,细腻的皮肤,唇红齿白,真真是一个美妙的女子。
“呵,真是不自量力。”女人笑了笑,眉眼中妖艳之色尽显。“就你,不过是一江湖女子,怎配跟我抢凌王,不就是仗着那些医术,如今我废了你的手,相当于断了你的翅膀,看你以后该怎么展翅高飞。”
殷灵眉头挑了一下,看向那女子的手,修长纤细,只是全是鲜血,那是带着针刺的夹板夹挤而成,针刺入皮肤,再刺入骨头,连动一下都是疼痛难忍的,更何况那女子还捏着拳头,十分不甘。
那女子,就是原主殷灵。
木桩上的殷灵艰难地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动人心弦。狭长的眼尾配着浓密漆黑的睫毛,里面琉璃色的眼珠里好像有星子在发光。
那样的眼睛,让高贵的女人嫉妒起来。
“我不曾害过凌王之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你说我只一介江湖女子,你呢?不过是一风尘女子,不过是凌王妾室而已,我才是正妃,你说,你可笑吗?”殷灵勾着嘴角,嘲讽地笑道。
可正是这样的笑,仿佛触及了高贵女人的逆鳞,她拍案而起,“呵呵,你想死?我成全你啊,不过,我还要送你一个大礼,你可要收好了。”
说完,她起身扑入一人的怀抱,那人青色衣袍,剑眉星目,没什么表情,俨然是凌王。
“王爷,姐姐说她没有害过母妃,您就放过她吧。”那高贵女子抱着凌王,撒娇说道。
“诗诗,你不应该来这里的。”凌王眼里充满疼惜,似乎嫌弃殷灵身上的脏玷染了墨诗。
没错,墨诗。
“王爷,我只是想关心一下姐姐,可姐姐刚刚瞪了我,那眼神很可怕。”墨诗在凌王胸膛画着圈圈,拿出了最柔软最可怜的一幕。
凌王一听,火冒三丈,当即走过去抽出一把剑插入殷灵腹中。
鲜血汩汩地往外流,也不知道南若凌抓了一把什么东西,让殷灵身上愈合的伤口又裂开,暗室里顿时响起了殷灵痛苦的叫声。
“南若凌,你是瞎子,你是聋子,你看不见事实,你只信那个女人的片面之词,你从未信过我!”
岂料,下一刻,南若凌抽出他常用的琉璃双刃,狠狠地插进殷灵的双眼。
“啊!!!”殷灵挣扎着想要捂住眼睛,可是双手被铁链绑着,无法动弹,都溢出了鲜血。
在那个世界的最后一刻,殷灵看见的是她心爱的男人抽出琉璃双刃的俊脸。
那一刻,万念俱灰。
那一刻,她不甘心。
那一刻,所有时光倒流进殷灵的大脑。
小时候,二哥常常教导她说,“女子要矜持大方,不刁蛮任性,不仗着家室欺人,灵儿,以后就做这样的人,记住了。”
懵懂时,大哥曾告诉她说“殷家之后,无懦夫,无奸臣,舍生取义不彷徨,古今历史唯殷门。”
母亲临死前曾说,“凡知性之女,应当不惧,不畏,不怕,迎难而上。”
父亲在她外出游历前曾说,“丫头,大千世界,切不可留恋,悬壶济世,即长远发展。”
最后一刻,殷灵笑了。
可笑她知书达礼十余载,落得如此狼狈不堪。
可笑她悬壶济世十余载,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可笑她费尽心血爱一人,落得如此失魂落魄。
琉璃双刃啊。
殷灵挣扎着捂眼睛,脸色惨白,在床上发出低沉的嘶吼。
床旁边的南若凌用手巾帮殷灵擦着汗。
如今醒来,入目的是她曾经深爱男人精致温柔的脸。
白云苍狗,世事沧桑,前世经历了很多事的殷灵都觉得喘不过气,她不敢想象以前那个仅靠医术生存的弱女子是怎么样的心情。
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痛,让殷灵喘不过气,她猛地推开南若凌,骂道“滚!”然后穿了鞋子,套了披风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路上,殷灵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感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空虚与冰凉。
已是日上三竿,跑到郊外的殷灵,坐在一个湖边,风吹着芦苇慢慢地荡,日光洒在湖面,踱上了一层光,她就那么望着湖面,脑海中只剩下梦中鲜血淋漓的情景,手握的很紧,眼纱下蓝色眼睛弥起了黑气,可怕,嗜血。
此时的殷灵,像一个堕入深渊的天使,洁白的翅膀被铁链捆绑着,却燃起了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