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鲁城商定完毕后,晏朔便与自己的师兄弟们分道扬镳,带着怀中的几卷竹简离开了。
他的首要目的是沣邑,也就是他的家乡,他打算先将这些竹简藏在家中,之后再看情况。
鲁城门口,看着把守严密的城门,晏朔有些头疼,该怎么躲过这些秦人的搜查?
正待他踌躇之际,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马车上露出一个狗头....面容苍老的老者,来人热情的打招呼道:“晏先生,好久不见,近日可好啊。”
晏朔看着眼前的马车,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面露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陆老,好久不见,不知您这是去哪?”
陆老,陆铮。鲁城有名的大户人家,祖上甚至担任过鲁国的司寇一职,是个典型的贵族家族出身。鲁城是儒学的大本营,陆铮本人非常喜欢儒学,经常邀请儒士来家里讲学和探究儒学,晏朔在鲁城就经常受邀去他家做客,双方可是说十分的熟悉。
陆铮答道:“我一位好友家有添丁之喜,我前去祝贺。”
随后,陆铮看着晏朔背着包袱,一副出远门的样子,好奇的问道:“晏先生,不知你这是准备去哪?”
晏朔回答道:“我出来多日,甚是想念家乡父老,所以想回去看看。”
陆铮热心肠道:“需要老朽载你一程吗?”
晏朔喜道:“那再好不过了。”随后,就登上了马车。
马车里,晏朔和陆铮相互闲聊了几句。忽然,晏朔一脸恳求的道:“陆老,不知道我可否请您帮我一个忙?”
陆铮看着晏朔认真地样子,有些疑惑道:“先生有难,我自当相助,不知先生需要老朽做何事?”
晏朔眼瞟了一下外面,然后将自己的包袱打开,拿出当中的竹简道:“秦人无道,今下焚书之令,我当誓死保卫先贤典籍。我想请陆老帮我掩饰一下,躲过秦人的搜查。”
陆铮闻言,二话不说,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鲁城门口,作为守卫者鲁城城口的军官,事先就已经被上级严格提醒过,绝对不允许有一本禁书被偷偷带走、私藏。
陆铮的马车缓缓而来,立刻就被军官给拦了下来。“停车。”
马车停在了城门口,陆铮从马车上下来。军官眯着眼看着他,道:“文书。”
陆铮示意仆人将文书递上去,军官接过文书,并没有发觉异常,随将文书递还回去,道:“陆老,恕小子无礼了,职责所在。”
对于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军官还是极其礼貌的。陆铮也知道他的意思,没有多说,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军官见陆铮没有拒绝,向身边的士卒打了个手势,士卒立刻就围着马车检查起来。
很快马车里面的晏朔被发现,军官礼貌的道:“晏先生,不知可否能打开你身边的包袱?”说着,手指了指那个之前装有竹简的包袱。
晏朔看了一眼军官,然后缓缓的打开包袱,现场的气氛莫名的有些紧张。待到包袱打开的一瞬间,军官只看到包袱里的行李,并没有什么违禁品。军官在行李中,左翻右翻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此时,士卒跑来报告说并没有发现异常,军官便让人放行。看着从身边缓缓驶过的马车,军官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待马车出了城,晏朔长舒了一口气,打开马车下面的隔板,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格间,而之前的竹简就藏在里面,怪不得之前军官搜查不到竹简。
取出竹简后,晏朔郑重的对陆铮感谢道:“多谢陆老今日施以援手,不然这典籍就保不住了。”
陆铮摆了摆手,道:“那里,我只不过起了一点微末的功劳而已。”
晏朔道:“今日之恩,他日必当百倍回报。”后来晏朔功成名就,陆家也借此水涨船高。
几日后,晏朔躲过了一路上的搜查,终于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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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忧经过几天的辛苦劳动,终于将焚书之事告一段落。一天下午,姬无忧一身疲劳回到家中,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他见目光投向院子里的草垛,里面传来的一声声的动静,显示着里面有人。
姬无忧随手抄了把木棍,悄声的走了过去,高举着木棍准备打下去之际,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晏朔!!!”
姬无忧看着眼前浑身是草,显得有些狼狈的晏朔,高兴的问道:“啊朔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晏朔憨笑道:“无忧哥,我今天才回来的。”
姬无忧指着眼前的草堆,不解的问道:“那你在这里干什么?搞得自己一身的狼狈。”
晏朔面露怪异,掩饰道:“没。。没什么,无忧哥听说你去了一趟咸阳,你能和我说说咸阳吗?”
姬无忧道:“等会我给你说说,不过你到底在这里搞什么?”说着,就要进去看看。
但被晏朔给拦住了,道:“无忧哥,里面真没什么,你就不要在看了。”
姬无忧被晏朔从后面推搡着,表面上说着:“不看就不看,你推哥干什么。”但自己却趁晏朔不注意的时候,腰身一扭,就撇过晏朔跑了进去。
看着手上的竹简,姬无忧震惊的看着晏朔,道:“阿朔,你怎会有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面对姬无忧的责问,晏朔沉默以对。姬无忧随即又道:“阿朔,你难道不知道上面发了禁令吗?你这是违反法令的?”
随后,姬无忧将这些竹简一包,道:“不行,我要将这些竹简全部收缴上交了。”
晏朔一听急了,他拉着姬无忧的衣袖,苦苦哀求道:“无忧哥,我求你不要上交这些书籍,秦人无道,对着先贤瑰宝下令焚毁,无忧哥你就忍心看着先贤书籍就这么被焚毁。”
面对晏朔哀求的样子,姬无忧最终还是心软,他将竹简还给晏朔,不争气道:“看你那个样子,不就拿你几卷竹简吗,就哭哭啼啼的。”
晏朔憨憨一笑,将竹简紧紧抱住,深怕姬无忧又将竹简给收了回去。
姬无忧看着傻笑的晏朔,提醒道:“我虽然不收,但你也要将这些东西藏好,不要被人发现了,不然就不好了。还有,刚才那个什么秦人无道的话,以后不许再说。知道了吗?”
晏朔乖乖的道:“知道了。”这个样子完全让人想不到是个诗经专家。
随后,晏朔和姬无忧又将竹简藏于草堆中。事后,姬无忧对着晏朔吩咐道:“今日之事,不许和别人提起,尤其是假父,为了不拖累大家,假父将家中藏书一并上缴,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惹的假父不开心。”
晏朔听着话,应了下来。
晚上,晏朔的回阿里,让大家很是开心,这下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席间,大家都对晏朔这几年的经历十分的感兴趣,不由的问东问西,晏朔也是一一回答,其中包括鲁城的见闻,学的儒学什么的。
就在众人兴意正浓时,忽然,大嫂从外面进来,拿出几卷竹简给你姬无忧,道:“无忧,你看看,是谁这么缺德将这些竹简放在家里的草堆里,这不是成心想害咱家吗。”
姬无忧和晏朔一听,心中一惊,拿过一看,正是下午姬无忧和晏朔藏起来的那些竹简。
晏朔面对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但姬无忧淡定的将竹简收下,对大嫂安心道:“不管是谁放的,明天我就将它上缴。大嫂你就不用担心,过来吃饭吧。”
晏朔见姬无忧将竹简收下,心里暗暗的有些着急。刚吃完饭,就迫不及待的来找姬无忧。姬无忧将竹简交给晏朔,嘱咐他找个地方藏好。
晏朔刚准备走,大哥晏黎找来,说是晏父要找他们。问他是什么事,他说不知道。
姬无忧和晏朔对视了一眼,向着晏弗的屋子走去。
晏弗正坐在屋子里,看到姬无忧和晏朔一起走了进来,示意眼前的位子,让二人坐下。
姬无忧有些不解的问道:“假父,有什么事吗?”
晏弗淡淡的道:“那些竹简是小朔的吧。”
昏暗的烛光下,姬无忧和晏朔僵住了。片刻之后,姬无忧否认道:“假父,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阿朔的。”
晏弗并没有理会姬无忧的谎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晏朔。在晏父的直视目光下,晏朔放弃抵抗,承认道:“那些竹简是我带回来的。”
姬无忧瞪着眼睛看晏朔自己承认下来,正要向晏弗解释,却被晏弗制止,道:“无忧,你让小朔自己说。”
晏朔自己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我这次回来是因为秦人要焚毁先贤典籍,我和几个师兄弟商定各个带着竹简藏起来。所以我就回家,打算将竹简藏起来,只是没想到会被大嫂给发现。”
晏弗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道:“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不怕连累到大家吗?”
晏朔答道:“先贤典籍,世间瑰宝。若就此被焚毁,那么后人将无法了解先贤的思想,无法知道在他们之前,有着这样一本书,记载着先人们的思想和我们这个民族的文化传统。又如何对得起师门的教诲之恩,又如何对得起自己这个内心。”
晏弗听着听着,突然就笑了,笑的姬无忧和晏朔二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