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儿对我讲她的故事的时候,总是一边讲着,若无其事似的;又一边自觉不自觉的看她的手腕。如儿的左手腕上有好几个深浅不一形状不怎么规则的香烟熨烫的疤痕。
我知道:如儿离婚后,一定还有许多故事。
如儿说,是的,离婚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离婚的女人是没有家的。我离婚后,暂住在妈妈家,可是我没有经济收入,孩子又小,我也没法出去找工作。虽然爸爸妈妈心疼我,替我帮忙带着孩子,可是,毕竟家中经济也不是那么宽裕,况且家中有个弟弟,又要结婚,花钱的地方很多。爸爸妈妈也有很多工作要做,总不能丢下工作替我专职带孩子。爸爸妈妈虽然不说我,但是作为女儿的我,不能孝敬父母,但也不至于给父母增添累赘与负担吧。
有天晚上,我的奶奶来到我家,从她住的离我家不远的大伯家颤颤巍巍的来到我家,对我说:“小如呀,奶奶知道你走错了这步路,确实不容易。离婚后再带个孩子更不容易,到处都需要钱,现在东西又那么贵。你总不能整天带着个孩子喝西北风吧?这样吧,你明天把孩子送去你大伯家,我来帮你带孩子。你明天就出去找工作。”
“不,奶奶,孩子不要你带,你都快八十岁的人了,我怎么能让你替我带孩子?”我哭着说。
“怎么?看不好我带孩子?你们兄妹几个哪个不是我带大的?再说,我也没到老糊涂,能走能动,怎么就不能带?明天准备奶瓶奶粉和尿布,明早就抱着孩子送过去,晚上你再来接。就这么定了!”奶奶斩钉截铁的说。
坐在旁边的爸爸只好说:“小如,那就这样先试试几天,如果奶奶带不好,你就再把孩子接过来。”妈妈也说:“那就这样试试吧。”
这一试,奶奶就帮我带了两年的孩子。直到宝宝两周岁了,我把宝宝送到幼儿园小小班,也就是宝宝班。
在奶奶帮我带孩子的几天后,我就在市里找了一份保险销售的工作,天天早出晚归,到处跑销售,业绩越好,工资也就越高。我总是我们那个组里员工工资最高的。
因为有了奶奶帮我解决了带孩子的大问题,所以,我的生活开始走向正轨,经济情况也开始宽裕好转。可是,夜,属于我的孤独寂寞忧伤的夜,我怎么才能熬过?
夜,想我的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宝。到底过得好不好?他的爸爸是不是给他找了后娘?后娘对他好不好?我的大宝是否也上幼儿园了?上幼儿园是否会脱裤子上卫生间。。。。。。
夜,想我的三年的婚姻,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想我们曾经的爱情,我们有爱吗?我爱他吗?他爱我吗?难道一切都是泡沫?
夜,想我的归宿?今后的我,将魂归何处?我的肉身将安置何处?我的灵魂又将何处安身?
。。。。。。
白天的小如啊,积极向上、阳光活泼爱笑。夜里的小如呀,如同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我想带着我的孩子,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我的地方。。。。。。
真的,同事们看我白天像个人样子,穿着工装到处跑,谈业务。可是,谁能知道夜晚的我?离婚的女人真的不容易,离婚带着孩子的女人更不容易。后来,我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香烟和烈酒真的是个好东西,香烟能够让我烦躁的心平静下来,我的所有忧愁随着那袅袅的烟雾四处飘散;酒是辣的,但是我喜欢那浓烈的白酒的味道,喜欢刹那喝下去的感觉,喝的是酒,咽下去的却是生活的喜怒哀乐、辛酸苦辣,不管生活赐予我什么味道,随着那一口口浓烈辛辣的高度白酒,全都被我一股脑儿咽下去。自己选择的路,自己就要勇敢坚强的走下去。哪怕跌破牙齿和着血,我也要咽下去。
我文了身,但我不是坏女人。我只是为了显示我的坚强,或者冷酷。冷酷的我,属于夜晚,慢慢的黑夜,无边的天际,我的灵魂在四处游荡。
别人也想帮我介绍男友,妈妈也总是催促我尽快嫁人,但是,我不想。因为,我的心还没有定下来,还在四处游荡。游荡的灵魂,真的很累。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有时也为了一点小事,不耐烦的打我的孩子。打完之后,我又搂着孩子,母女两个搂拥着,哭着一团:“宝宝,都是妈妈不好。妈妈错了,妈妈下次再也不打宝宝了。”可是,下次,这样的场景还是再现。现在,女儿大了,可能被我打怕了,只要女儿犯错,一看到我要打她了,女儿就事先哭了、眼泪就留了下来。唉,我一看到女儿哭,自己的心就软了下来,也就不打女儿了。
我学会了打麻将,我发现除了香烟烈酒之外,麻将确实是消磨时间的最好的一种生活方式。坐在棋牌室的麻将桌前,随着哗啦啦的麻将声,难熬的夜很快就过去了,无聊冷清的节假日总是被麻将所替代。难怪,这种游戏能够流传千百年,到了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还是没有什么好的游戏方式像麻将这样经久不衰。
后来,弟弟结婚了。家中的房子本来就不大,再说,有了弟媳妇,生活总是不方便。我就执意在外租了房子、搬了出来。母亲看我要搬出去租房子住,死活不同意。弟媳妇也是执意挽留,但是,我还是搬了出来。离婚的女人都是这样的,离婚的女人都要强。
我就是这样,离婚后,自己一个人带大了孩子。时间真快,当初还没满月的宝宝,现在已经11岁了,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我也离异单身11年了。
如儿说完了这些,对我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还有一丝苦涩与自嘲。。。。。。
“可是,我不后悔!”最后,如儿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