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神府宁国臣居功自傲,玩弄科场,私调亲兵;其长子出门行乞,违背礼数;其二子包庇朝廷重犯,意图不轨。数罪并罚,削去官职,贬为庶民。”
太监尖声怪气的朗读完毕,一双丹凤眼轻蔑地瞥着宁国臣。
一众女眷早已哭声连天。仆人们纷纷四逃。
宁国臣明知这罪名皆是“莫须有”,却也有苦说不出。
太监见宁国臣像条狗一样匍匐在自己脚下,心满意足,发挥出奴才的本性,献媚道:“宁将军不用烦恼,皇帝陛下说念您祖上功劳,不会伤害您的家人。
“谢谢林公公。”
宁国臣一股脑地磕头谢恩。
林公公笑道:“这不是杂家袒护皇上,这件事纯属李大人的过,您儿子做的一些事,都是他向皇上告的密。再者,您也该管管令公子们了。”
“是。是。林公公教训得是。”
……
一群披坚执锐的将士们轮番进屋,将成箱的衣服首饰全部抬走。有些玉镯落到地上,“哐当”一声断成了两半。
夏清莲见了,哭得更凶了。
……
“放开我,让我回家。”
一道怒吼像炸雷,一下子让目光都聚集在抄手游廊后。
抄手游廊转弯处应声走出一位女子。不是蒋织雪更是何人。
林公公眉头微皱,道:“想必您就是蒋王爷的千金了,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蒋织雪直接将一张白皮纸盖在了林公公脸上,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
林公公仔细一看,直见白纸上写着大大的“休书”二字,还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契文。
“唉哟,我说小姐,自古以来就没有抄家再休妻的道理。”
蒋织雪听后冷笑一声,“你看好休书上的日期。”
林太监一看,竟然是两天前的休书,证明人一栏还签着登峰城一位大儒的名字。
林太监想,抄家的事情属于一级机密,想来他们两口子之前就闹了矛盾,便朝跪着的宁迎新笑道:“宁公子啊,您可真是个人物,王爷家的小姐您也敢休。”
宁迎新祈求道:“织雪,我错了,救救我,救救宁府。”
蒋织雪怒道:“宁迎新,自从我嫁入你宁府,你是怎样对我的?啊!狐狸尾巴一下子就露出来了。你对我父亲百般羞辱,对我百般羞辱。还时时刻刻叫我滚回娘家。你知不知道,对一个女子最大伤害就是她爱的人叫她滚!我曾经多么相信你啊,甚至愿意和你一起死——我才不管什么家族呢。可是你个混蛋呢!和我结婚居然就是为了你可悲的家族。我早就听说过你父亲宁国臣为了你宁府的荣誉,不择手段。连你天才的称呼,都是他用钱买来的!”
蒋织雪说到这眼泪已经下来了,
“你没有想到吧,就在前三天,你把休书给我,说忍受不了我了,又叫我滚。我拿着休书,当时就想投井自杀算了。可是当我走到井边,我后悔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后悔吗?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
我不甘心就这样白白死去。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折磨死他,就好像在折磨你一样!而且我要对他说,你这可悲的一生都是你父亲一手造成的。
现在你宁府遭天谴了,可真是老天开眼。这张休书呢,你也没有想到我会留下来吧。哈哈哈哈……”
蒋织雪抬头望着天,不让眼泪那么轻易就流出来。眼泪都聚集在眼眶里,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宁国臣万念俱焚,想:完了,宁神府彻底完了。
“孩子是无辜的呀。”夏清莲抱着蒋织雪的腿,不断哀嚎……在一声巨大的抽噎声后昏了过去。
宁迎新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一只手抱着母亲,一只手撑在地面,半个身子都已瘫倒在地上。
蒋织雪用手擦了眼泪,长袖甩出一道风声,朝院外走去。
“啧啧啧”林太监叹息着摇摇头,“宁国臣啊,你看看,唯一的靠山都让你儿子搞没了,你也是个人物,——当代最伟大的教育家。哈哈哈哈……”
林太监朝两名士兵使了个眼色,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这宁神府,也是先帝赏赐!”
众士兵冲上去便将宁国臣和他夫人拉走。
宁国臣横眉一怒,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业帅的力量!”
林太监冷笑一声,眼神示意让宁国臣看天上,然后笑道:“你看见天上的两位爷了么,可都是业帅二星的人物。”
实力,面对权利,真是一文不值。
宁国臣沮丧地低下头,终于也哭了出来。
“慢着。”林太监看着两士兵拉着的宁迎新,突然想到皇帝的嘱托,连忙道:“你就是宁迎新吧。试炼地一战,森林女妖之事尚未完结,还需你交代一二。”
……
月光如雪,让早春的夜晚更添了几丝凉意。
一座百年的豪门权府,在皇权的“制衡”二字面前,顷刻间瓦解。对皇帝来说,星辰帝国就是一座天平,任何一方过重都会使整个帝国垮塌。
宁神府的可悲之处,是没能看到自己和蒋王府的联姻使得这座天平摇摇欲坠。
古往今来,多少豪门将府,都没能理解天平法则的重要性,成了历史长河中的惊鸿一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