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堂堂七尺男儿,哪有苟且偷生道理?”
宁迎尘负手而立,建功立业的决心和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做着斗争。
“你当初为什么来无间寺?”胡欣欣问到。
“因为我觉得在尘世每一天都很疲倦。他们那些公子可以们整天喝酒吃肉,嫖妓住青楼,醉生梦死,但我做不到,我觉得那些都没有意义。人生应该更有价值。”宁迎尘停顿了一小会,继续说,“可是现实是他们并不需要我,我的存在反而给许多人造成了负担。”
“那现在怎么办?出山?”
宁迎尘摇摇头,仍旧站在原地。
他一动不动,衣衫的一角随风摇曳。两眼深邃而渺茫。
刚才感情的洪流把他淹没,现在理智又占据了身体的高峰。
“自己的业海受了创伤,出山又能怎么样呢?外面社会尔虞我诈,刀枪剑影。说实话,我怕伤害别人,更怕别人伤害我。”
“意思是你胆小不敢出去?”胡欣欣鄙夷到。。
“你说对了一半,但又差得很远。我现在是很胆小,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出去了也是废人一个。我业海上的裂缝你治不好。再者你也说了,那是诅咒。诅咒什么呢?从经验得知,它会使我伤害我爱的人。我害怕啊。”
“我记得你说过,你在寻找一种能使世界上所有人都变幸福的方法,到哪一步了呢?”
“我第一次接触开心,出于本能救了他。他也懂得回报。我看到了善良,良知,——我认为那就是使世界所有人都变幸福的方法。可是时间又证明我错了。东陵县的屠杀惨案是他干的。你也去看过事发地,的确是《妖神决》所为。唉,又回到了原点。”
胡欣欣吸了口凉气,自己也没有想到传授给开心的《妖神决》会闯祸如此大祸。
宁迎新看着一片茁壮的绿叶在狂风作用下翩翩落到地上,才有意识地理了理杂乱思绪,接着说:
“当哥哥来找我的时候,出于对家族的怀恋,对亲人的爱,我陷入了感情的泥淖。我和哥哥一样,迫切地想要重整家族,再次让宁神府在业天大路上熠熠生辉。可是我忽略了一个真实的自己。”
“什么叫真实的自己?”胡欣欣眉头紧蹙,认真听宁迎尘说得每一句话。
“真实的自己,就是,——我根本不爱我的家族,更不愿意为了它放弃任何美好的事情。数月前,波秀云跪在我父亲的书房前,泪如雨下,而父亲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时候我就对权利感到恶心。宁神府根本不配得到尊重!
还有小时候和哥哥玩的很好的后院厨子,长大后又怎么样呢?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这些都是家族,地位,和那什么狗屁荣誉干的!我小时候牵胡欣欣的手,母亲说,‘孩子,你要维护宁神府的荣誉,不要随便和一个下人的女儿牵手。’
呵,什么狗屁荣誉地位!胡欣欣比我们这些人高贵多了。”
“可是据我观察,你的父亲很爱你,你的母亲也很爱你。你还记得你临走前,你母亲给你讲了一大堆关于‘善良’的话。”
宁迎尘开始焦躁: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很爱我。可是他们也是人,也是这个大时代,大社会的产物。他们从小就被教育什么狗屁荣誉观念,权利观念。为了家族什么都做的出来!我不止一次看到过他们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呵,真是‘要想享受就要学会麻木!’
总归——
我讨厌他们也爱他们!”
宁迎尘业海上的裂缝又燃起熊熊大火。他的两眼布满了血丝。
……
“大家快来啊,宁迎尘发疯了,他要拆了寺庙!”
小和尚跑进院里大喊。
宁迎尘正一拳将沉木大门打出一个凹洞。裂缝像洪水般肆无忌惮的延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