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跟我们说说今天到现在的一些情况？看看还有什么是我们这边能做的，如果这边太多狗仔记者，或者剧组那边不能再给到和之前持平的探班时长还是采访机会什么的，具体我也不懂，那我们留在这里可能意义也不大，我还是会把青青带回去。”
“应该的”，齐蓝依然话不多，连多余的动作都很少，他从外卖袋底下拿出pad，“过来也是要和言老师说说现在的进展情况，稍等，同事新发来了进度”，随着几下操作，pad被翻转立在桌面。
言青川就手收拾了一下茶几，剩下的包子糕点划拉到一个盒子里，扯过一个塑料袋把几人吃剩的筷子杯子扔进去，扎好口放到门边。
等到她再回到沙发坐好，言青川注意到齐蓝打开一套PPT。
“就像您刚刚说的，热搜上已经没有任何与言老师直接关联的关键词，一方面是广笙昨天的声明里，明确倡导大家不要去打扰言老师的微博尤其是线下生活，这一点我们和粉丝也做了直接传达，所以真正关注事件细节、走向的核心群体，都不会艾特或者带到青川的名字。另一方面，和平台做了置换，总之后台会把和言老师相关的内容降权重”，他先跳过最前面几页明显是新更新的截图，从头说起，“原贴我们进行了举报，判定为虚假信息被删了，其他平台也是相应处理，后续跟进报道的营销号和娱乐大V，也会对照片、姓名信息做打码处理。总的来说，基调就是，言老师和广笙都是事件受害者，明星的正常交友权利不应该被干涉，我们更没有利用职务之便做任何混淆公私边界的事。”
“然后是今早的情况”，他把页面拉到最前，“几个大的新闻站基本第一时间都派人到了这边，虽然我们没有和剧组住在一起，但要知道我们的位置很容易，所以在我的团队给到现场情况之前，言老师最好不要下楼”，齐蓝抱歉地看了一眼言青川，“广笙从酒店去场地，在停车场被堵住了，但他昨天在声明中明确表达过，除了该份声明不再就此事再发言。但记者接着还堵到了李导和女演员彭斯，这两位回答了记者问。”
Pad上先是一个“李导回应”的热搜截屏，接着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李导李导，您对昨天的帖子怎么看？单广笙在戏里的表现您满意吗？关于女记者来探班的事情，您事先知不知情？单广笙和女记者的关系您清楚吗？”
画面不断在抖动，但不至于看不清人脸和人群的位置关系，显然有专业的稳定器在支持。李导在人群包围下，由助理和安保人员带着突围，对周遭的声音置若罔闻。无法看清数量的麦克风和一阵阵闪耀的镁光灯，依然如浪潮一般涌动在画面里。
突然一个手指在屏幕上点了暂停。
“我来快速念一下李导的回应”，齐蓝清了清嗓子，“视频太长。”
言青川挑了挑眉，感激地冲齐蓝扯出一个笑，庆幸于他的体贴，又多少有些好笑于他的敏感，不过她很快收敛神色坐好。倒是平次，指了指pad问齐蓝能不能看看，得到允许后拿过来，关了静音，任由视频无声地继续推动进度条。
“李导也表示只回应这一次，希望记者朋友不要打扰到电影进度，他和各位主演都为电影付出良多，不希望无谓的盘外招影响到电影工作。单广笙是好演员，为《作传》付出的努力和天赋，剧组的人有目共睹，希望大家用作品说话。至于记者老师，我们短暂的一天工作接触，她全天都跟组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作息、待遇，跑最辛苦的外景，工作态度很值得赞赏，他也很期待她之后对我们的报道。”
齐蓝大致复述过一遍，而平次的视频进度也恰好接近尾声。
“真是谢谢导演了”，言青川听完有些讪讪，“给他添这么大麻烦他还说我好话。”
“你添什么麻烦了？”平次把pad放回原处，神色自如地问。
她没有接话，只是又冲他腿上狠给了一下。
“确实不是言老师添的麻烦”，齐蓝滑到下一页，“而且老李这人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些事对他来说都是小节。这个数量的狗仔在我们的预计内，事态可控。还有彭斯也被拍到，说了比较多，大意也是广笙是好演员，好合作伙伴，言老师很专业不怕辛苦，性格很好，很聊得来一类的。所以基本这个事情的调子就算定了。记者肯定还会找一些剧组员工打听消息，但好在李导的团队人员都比较稳定，我比较熟悉，不会有什么负面流出，以及这个戏在这个场地的人数也不多，在加强安保的前提下，外人很难混进去。小马现在出发过来了，一会儿他会来具体说一下现场情况，和导演组的指示。”
“小马是司机兼助理保镖，特别机灵的小伙子”，注意到平次的疑问，言青川低声解释。
“这几天，言老师出门我们都会单派人和车陪着——”
齐蓝话没说，就被打断，“我开了车过来的，不用麻烦您这边额外安排了。反正除了去场地，我们能不出门就不出去。而且是不是也不用全天都在现场守着？”平次偏头看着言青川，问。
“嗯，是这个道理，可能得辛苦两位起码这两天，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活动”，齐蓝点点头。
“我原本打算是前几天尽量跟有单广笙拍摄的通告时间走，中间就可以不用去很勤，主要是约不同人物的一些采访做外围素材”，关于去不去现场的问题，只有言青川能做主，她把一早就想好的安排讲了讲，“最后等销售同事到了，我辅助一下别的工作就好。现在这个思路基本不变，如果剧组那边情况可控，不需要我避开的话。”
“应该还好”，齐蓝梳理了一下，“小马到了会有一手资料。他如果不好判断，我反正肯定是要过去的。”
“OK，那我想我们这就没什么问题了”，平次语气里带着商务性的热烈，一拍膝盖站起来，言青川怀疑他接下来就要抬胳膊握手了，“等您的同事有新情况回传，咱们再沟通。不介意的话加个微信？”
两人步骤与步调都堪称精准地，完成了加微信、握手、陪送出门的环节，言青川跟在平次后面，一拱背一闪身，从他撑着门的手臂下钻出来，“我送送你”，她看着齐蓝说。
极大的逆光，让平次的神色失去精准性，言青川不看那张面部阴影被无限放大的脸，率先起步超过齐蓝，朝走廊斜对面的房门走。
身后响起弹簧与门框对撞的钝响，但并没听到弹片咬合的声音。她舒了口气，好歹回去的时候不用在门口苦苦哀求里头那位老爷屈尊来开门。
“你要退房住到楼上去吗？”，两人几步就到了门口，齐蓝夹着pad没动，问。
言青川没忍住撅了噘嘴——她想这个表情一定不好看——给自己打气似的说，“不想去，被管东管西不说，还老得挨骂。”
“嗯，你那好好说”，齐蓝很深地笑，中肯地建议。
“你呢，计划还照常吗？明天离开去上海？”
“嗯，目前看不会有变动，Amy和几个同事今天中午就会到，这里有她们就够。可以吗？”
她被这句“可以吗”问得脸色一红，尽量镇定地说，“去吧去吧，好好工作。”
“我周四回来接你。”
她有些错愕，“不是我周五直接过去？没必要来回折腾的。”
“有必要的”，齐蓝轻叹口气，“这几天你自己可以吗?”
虽然并不是“她自己”，这里还有平次，有单广笙和小马，还有正在路上的Amy，但言青川没有纠正他的说法，“可以的，记得新剧本发我哟。”
“回屋吧”，齐蓝怕了拍言青川的头顶。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