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浊、非浊、不浊、无浊。
——你我流连于世,既清且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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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骸山。
阴阴森森的山洞中,壁上布满尖石,光影照不到的暗处,堆放着一墙壁的酒坛,一只素白纤长的手从桌腿慢慢往上伸,试探般的摸了摸,待碰到一片冰冷的东西,也不急切,慢腾腾地伸手捞过。
江似坐起来,揣了酒坛就往嘴里灌了一口,蓦然间,目光冰冷地盯向洞口,“不请自来,还怕见人么?”
她讽刺一笑,“若是要让我出洞请人的话,那就只能让你失望了。”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身影逆着光从洞口走进,江似半撑起身,眯眼打量来人。
这是一个身形曼妙的女人,黑色绣金的方巾掩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眸,眼中神色沉而静。
江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是你。”
蒙面女目光落到桌上那盏干涸的油灯上,悠悠道:“上次一别,你还未落得这番光景,浊骨血骸之主。”
她声线低沉,明显伪装过的,没等到回应,蒙面女也不甚在意,拿出火折子,刚上前一步,江似蓦然出声制止:“别碰脏我的东西。”
蒙面女微怔,倒也没再动作,只道:“怎么,怕看清如今自己不人不鬼的模样。”
“少在这放屁!”
江似抱着酒坛子坐直了身体,坐姿极正极端,神色亦是冷漠,只是嘴里却放肆了起来。
蒙面女静默瞬息,依旧不急不缓,“想玩什么把戏,反抗还是服从,或是就此认命?还是……想和我清算前头的血账呢。”
江似幽幽注视着她,眼眸深邃幽寂,无言中表达一切。
“以你如今之情状,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那又如何,这种日子早该结束了。”江似蓦然轻语,轻缓却坚定地道:“从今往后,我再不奉陪。”
蒙面女神色微变,目光直直迫视着眼前一身颓废,不人不鬼的女人,沉声质问:“江似,你活腻了。”
江似毫不在意,扯唇轻笑道:“是,活腻了,活够了,找死来了!你可满意?”
“我不着急要你的命,这回却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想好了,浊骨血骸在你身上这么多年,不能物尽其用也是十分可惜,是你亲自动手,还是我来。”蒙面女冷静地道。
动手?
呵!
“你想得美!”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江似笑意尽收,眼神逐渐冰冷,蓦然站起身,抬手握住横插在山壁后的刀柄,刀身显露,通体漆黑,刀背宽厚,仿佛被泼了一层墨,锋利且泛着诡异黑芒,瞧着极有份量。
她动作轻巧地将饮血刀单手拎在手中,垂放于身侧,做出防御的姿态,“我只是不想再玩了,绝不是缴械投降的意思,不管你在等待什么,今日之后,都别想再打我的主意。”
“所以,你是想和我打么。”蒙面女静静看着,目光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趣味,却仿佛颇为瞧不上这样的不自量力,开口道:“你修为荒废多年,未曾精进,对我来说已与废人无异,能提的动刀已足够令人意外,你是个聪明人,何必做这种无谓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