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喆一众人听着罗辑的讲述,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在宇宙中四处钓鱼捕猎的文明竟然被他们打败了,真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会议召开了十个小时,途中罗辑和杨川先行离场,余下的人经讨论决定对普通人隐瞒事实,只简略播报三体文明遭受不明袭击,三体危机解除这个对人类来说的好消息。
罗辑和杨川在会场外面找了个地方坐下,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禁声。
“你先吧,你比我大。”杨川说。
“你怎么打败联合体的?”罗辑问。
“欺骗,我们当初对付三体人用的就是欺骗,如今对付联合体也一样。如果三体人确实被联合体接纳,并入它之中,那三体人就可以从内部阻碍联合体的思维,最后导致它大规模宕机。”杨川扶了扶眼镜,他喜欢这种复古的东西,“可是如何瞒过联合体是个大问题,于是我想到了观念艺术。观念艺术的艺术品本身并没有意义,因此可以瞒过联合体,而它的艺术意义在于艺术家的思维和观念,于是我平常像三体人传播我的观念,最后隐晦地用一个雕塑唤起他们,让他们在内部自发觉醒学会欺骗。我不仅要让他们达到欺骗别人,更重要地,我要让他们能够欺骗自己,这样,这具观念艺术就能够像病毒一样在构成联合体的每个个体间传播,最后,欺骗大规模在联合体内部肆虐,那它就是名存实亡的联合体,而只是一个普通的高科技文明了。”
“所以他们必须关闭大部分自己,然后找个地方修整,我明白了。”罗辑点点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能说说联合体和你聊了些什么吗?我指的不是你在会上说的那些,我想听真正的。”
于是罗辑和杨川讲了起来,然后两个人也辩论了这个话题。
“你的疯狂打败了联合体,这似乎印证了联合体的话,文明要么走向联合体,要么被更强大的联合体消灭。”罗辑说。
“人类终将会有这样的尽头。人工智能可能真的我们是唯一的出路。”杨川叹气。
“兼刽子手。”罗辑补充道。
“是啊,它们就是我们的刽子手。”杨川愣了一下,“你觉得人工智能会是‘它们’,还是‘它’呢?”
罗辑也愣住了,人工智能虽说拥有成为联合体的极大方便,但是人类培养出的人工智能真的会走上这条路吗?
“可能人类只能训练出‘它们’来吧。”罗辑想了想,说。
“那你觉得如果不是我们,能养出‘它’来吗?”杨川指指天上。
“你这可是要谋杀全人类啊?”罗辑知道杨川的意思,幸存的三体人被软禁在近地轨道上。
“那就要看你觉得‘它’到底是人类的刽子手,还是人类的继承人了。”杨川掏出一个终端递给罗辑,“我自己写着玩的,简陋得很,还没经过训练,数据库完全是一片空白。我没你话语权大,这事得看你了。”
“我这怕是要背上千古骂名啊。”罗辑接过终端,笑道。
“没准在‘它’眼里你反而是青史留名呢?”杨川也笑了,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其实说实话,我是真的犹豫。”
“最后这个面壁的事就让我来吧。”罗辑也站起来,把玩着手里的终端。
两人挥手分别,脑海里考虑着自己的决定,各自踱步着走回家去。
罗辑又想起章北海来。
于是在某天,幸存的三体人收到一个终端,外面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赠与人类和三体最后的礼物。——罗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