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于梁山伯父亲来说一瞬间就能抵达的几步路,在这一刻走的格外的漫长。
终于他来到了这段路的终点,看着自己儿子的尸体,他差点就晕了过去。
这是一具怎样惨不忍睹的尸体呢?
形销骨瘦,就像一具被皮包裹住的骨架一样。鲜血淋漓,身上几乎没有一块皮肤是原来的颜色,一头长发被凝固的鲜血糊成一块。脸上有着各种各样的伤痕,右眼被搅的稀烂,身前血痕无数,左腿,腹部,右胸被贯穿,左肩被重物砸的血肉模糊。
梁山伯的父亲伸出颤抖的手,缓缓的抚摸上了自己儿子的脸庞。
没有在意被鲜血弄脏的双手,他只觉得有百万长剑瞬间刺透了他的胸膛,觉得有一声响雷将他的耳膜震聋。
然而,他还抱有着那么一丝幼稚的希望。
他小心翼翼地引出自己的灵气,缓缓的探查着儿子的身体,祈求还有灵魂的幸免。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探查越发深入,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比肉眼可见更加恐怖的伤势。
储存灵气的丹田被捣的稀烂,筑基所筑下的灵台上找不到道基的踪影,识海被蒸发成了虚无,经脉被震碎。
这样恐怖的伤势,简直闻所未闻。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哪怕没有身体之外的那些伤势,梁山伯也神仙难救,必死无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当那一缕希望之火被现实掐灭,梁山伯的父亲瞬间崩溃,他失去了全世界。
那个笑着喊自己爹爹的小男孩底离开了他,甚至在儿子生命的最后,都是寂寞的一个人度过。
那一定很痛苦吧?
他立志做一个天底下最配得上自己儿子的父亲,却又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为什么他要亲手把绝望压在儿子的身上?为什么他不陪着儿子一直到最后?为什么他在儿子死前都没能给儿子留下美好的回忆?
“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嘴里除了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痛苦彻底压垮了他的内心。
去他娘的修真界铁律!去他娘的家族万代!老子只要我儿子!!!
他紧紧抱住那个生前拄剑不倒的儿子,仿佛想要抱住全世界……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陷入了安静,安静的可怕。
他小心翼翼地把儿子背到背上,就像儿子小时候一样,从地上拔起了那把插在地上的长剑,将目光投向了他来的方向——太守城。
灵气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却失去了原来的颜色,变得一片漆黑。就在极端的悲痛与平静之下,他,入魔了。
猛的一踏地面,地面瞬间龟裂,他如同炮弹一般向着太守城飞去。
漆黑的灵气反复蕴含着毁灭一切的能量,却温柔地保护着儿子的尸体,生怕让儿子受到一丝寒风的袭扰。
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让他看起来就像空中的一条黑色长线,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太守府的上空。
然而,就在梁山泊的父亲出现在太守府的那一刹那,嗜血真人心中警铃大作,再也不顾暴露什么的,血红色的鬼气从体内狂涌而出,身形一闪就来到了太守的身边,想要带着太守一起逃离。
只不过,他一个金丹期又怎么可能快得过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更何况这个原因七还是一个入魔的元婴期大圆满。
轰!
高悬的梁父如同陨石一般瞬间下坠,一脚狠狠的踏在了太守府的中心,强大的冲击波瞬间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乱石横飞,沙尘满天。
所有在太守府之内的凡人自然无一幸免,被震成了肉沫。
“咳咳咳……”
幸免于难的嗜血真人其实也好不到哪去,为了保护身后的父亲硬扛下了这一击,嘴角溢出鲜血,身上沾满灰土,狼狈不已。
嗜血真人急忙抬起头寻找敌人的踪迹,而在弥漫的沙尘之中,他看到了两道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那是两道黑色的火焰,名曰愤怒。
嗜血真人开始感到后悔,不是后悔盯上祝英台,而是后悔当初没有冒着被祝英台打死的风险,一口吃下她,反倒是连累了自己的父亲。
很奇怪的是,作为一个丧心病狂,无恶不作的鬼修,他到现在想的居然还是自己的父亲,明明他已经觉得自己足够灭绝人性了。
太守作为一个凡人,哪怕他知道修士力量的强大,又怎么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哪怕冲击波被嗜血真人给完全抵挡住了,他仍然还是昏了过去。
呵,我只是还需要这个老头替我掩盖身份罢了。
嗜血真人用鬼气包裹着太守,却让太守与鬼气之间还隔着一层空气层。他反手将太守击飞出去,自己借着那道冲势赢上了那个他绝对打不过的对手。
“杀!”
仿佛从地狱中传出来的嘶哑吼叫从那个入魔的男子口中吼了出来。
现在他,只想把眼前的一切撕成碎片,只不过潜意识里还残存着一道命令,保护身后背着的人!
他加大了保护灵气的功率,漆黑的灵气,仿佛把梁山伯的尸体包裹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球。
嗜血真人迎面冲了过来,浑身血红色的鬼气带着地狱饿鬼的惨叫。
嗜血真人一出手便是全力一击,将这么多年来暗中收集的宝物全部丢向眼前这个男子,然后通通引爆。
剧烈的爆炸瞬间将眼前的男子吞没,嗜血真人依旧没有松一口气,用尽全力打出他最强的招式。
血嗜掌!
这一掌具有吞噬敌人鲜血的效果,只要稍有不慎,哪怕比嗜血真人强的修士也会中招。
轰!
嗜血真人冲过爆炸的火焰,身体被烧的血肉模糊,一掌打向了前方的那个身影。
那是击中实物的触感,他那一掌打中了!
然后,他就变成了天边的血雾,彻底魂飞魄散。
烟雾缓缓散去,露出了一个向前出拳的身影。
那是梁父,哪怕他的胸口好像变得有些下陷,他仍然是地出了那一招必杀的一拳。
剧烈疼痛让他猩红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神智的光芒。他吐出体内的瘀血,狠狠一跺脚,就消失在了天边。就好像来时那样,无影无踪,只留下了满地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