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一早,結果是天還沒亮,聰慧師父就來叫簡和雲起床,兩人帶了點乾糧和飲水,提著燈籠,半摸黑的朝山上走,山風吹來還挺寒涼,空氣中帶有不少的的濕氣,一種帶有木質芳香的氣味,隨著陣陣山風吹了過來,簡和雲拉了拉披肩…
「還有多少路?」
「就快到了。」
隨即他們來到有大片平原的一個高地,小心地走到高地的邊緣,就著平坦的大石頭坐了下來,往下看隱約可見底下是很深的山谷,遠方還有高山,四周有著綿延的山坡,視野遼闊,天色漸漸明亮,遠方的高山群上方出現了魚肚白,漸漸的,魚肚白變成了淡淡的紅光,接著淡淡的紅光下又出現了微黃的亮光,紅光的範圍逐漸往上方擴大向天際延伸,底下的半圓形的黃光也漸漸往上推移,最後,一個金黃的大光球從山頂曜出,整個世界頓時大放光明…
「原來妳是要來帶我看日出啊!確實很美啊!不過,這跟我的問題有關係嗎?」
「有關係的在你身後呢!」
簡和雲才一轉身就驚呆了,她的身後是,一大片從遠方傾瀉而下綿延到眼前的牡丹花海,千紅萬紫白粉嫩黃的花朵剛剛綻放,醺醺香氣令人陶醉!
「這…這都是妳種的?」
「是啊,打從我住草屋那時開始,就在忙活這個了。」聰慧師父樂呵呵的笑著說。
簡和雲看著眼前這令人驚嘆的景象,不可置信地搖搖頭。
「這麼多的花,妳這得花多大的功夫啊!」
聰慧師父沒有回答依舊樂呵呵的笑著…
「妳光為了賞花,就花了好幾年工夫搗鼓這個?」她又開始覺得這個妹妹傻了,不過她也實在佩服這個妹妹的堅毅,以她的千金之軀竟然幹了這麼多年的粗活兒,仔細一瞧妹妹,還真是粗壯了不少,臉也黑了些。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這牡丹花啊,乾的花苞可以泡茶,種子能榨油,丹皮、樹根都可入藥,未來寺裡的收入就靠她們了。」
「有咱爹在,妳管這幹什麼?」
「唉!爹不會永遠在,咱家有多複雜我就不說了,對我來說,爹為我蓋寺就夠了,往後我想靠自己。」
簡和雲沉默了,她在家可拿到的份例,就是幾輩子也花不盡,這就是為什麼她也不用急著嫁的因素之一,想來還是妹妹有遠見,畢竟人走茶涼,指不定什麼時候風雲就變了色,想到這裡她又聯想到自己那塊老心病上去了…
「妳說說看,萬一我又想不開了該怎麼辦呢?」
「妳可以布施啊!」
「布施?妳是說,捐些錢糧我的問題就解決啦?」
「不是,那不是布施的意思,捐錢糧當然不能解決妳的問題。這世上的人啊!甭管什麼修行法門最後都能當交易買買使,久而久之錯的就變成了對的了,真正應用佛法修行的人反而少之又少了。」
「所以呢?什麼是布施呢?」
「我先問妳啊,昨天妳還哭成個淚人兒,現在呢?」
「現在?現在當然很好啊!誰在這片花海前還能不開心哪?」
「是嘍,人在不開心的時候如果有愛的力量過來,就會像傷口敷了金創藥,不疼了又長肉了是吧?」
「恩,應該可以這麼說吧。」
「好,那妳知道愛在哪裡嗎?」
「恩,妳說啊,我在聽著。」
「她就在這兒啊!」聰慧師父指著自己的心口說。
「每個人都可以透過愛自己來療癒自己,這個愛從宇宙生成,天地洪荒時就有了,妳的腦子不認得她但是妳的心記得她,她是所有力量之母,她就是本來圓滿無缺的妳自己,只是因為妳沒有跟妳的心連結,所以妳忘記了她的存在,變成只能從別人那裏得到愛,如果得不到妳就感到匱乏、感到渺小、感到悲傷,那就好像,妳跌了跤本來用腳站起來就行了,結果妳忘了自己有腳的存在,非得人扶妳起來不可了。」
「妳想想啊!如果你自己都沒辦法愛妳自己,那妳能給別人的愛是不是就更少甚至根本沒有啦?若是人人都如此,那這世界不變成人人相互剝削,甚至吞吃的可怕地方才怪!」
「那如果我被剝削呢?我是說萬一…」
「那妳可以選擇考慮一下是不是給些時間等別人成長,就像小娃兒站不起來的時候只能吃奶,妳也得給他長大的時間不是?若是遇到拒絕成長的人,或是妳也無法等待的時候,那麼妳也可以就是只待在妳自己正在走的路上,欣賞這路上的風景,就好像妳現在一樣不是嗎?」
「那我到底要怎麼跟心連結,找到愛呢?」
「妳看看眼前這些花兒,有沒有妳特別喜歡的?」
「嗯…粉色的挺好看,紫紅的也不錯,哎呀!還有藍色的呢!」
「妳記好了這些妳喜愛的花兒,每天啊,就從妳心的這個位置,觀想在那個空間開出了一朵花兒,然後好好兒體驗她,讓她充滿妳,就當成這是自己送給自己每天從這個世界醒來的禮物。」
「當妳持續這樣做,能感覺到這個愛的能量充滿妳自己的時候,就是妳可以布施的時候了…」
「這個布施,就是妳觀想從妳的心放出一道光,就像剛剛的太陽一樣,在光裡有著千千萬萬的花朵,分享給這個世界需要被愛的生命,使得他們開始對愛有所覺察,然後和妳一樣,最終發現了心的力量!」
那一天過後,簡和雲的生活開始有了一個完全不同的視野,她逐漸開始發現自己有越來越多的愛可以分享給別人,她開始參與被父母留在祥雲寺那些孩童的照顧,她身邊的人都發現了,從前時而愁眉苦臉的她,變得笑口常開,也更加樂觀活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