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在家睡了两天,每天上午十一点磨蹭着起床,下午三点补个午觉,睡到6点,晚上吃完饭蹭会儿电视,十点多又钻被窝睡觉了。
第二天晚上,蒋爹蒋妈按捺不住了,在饭桌上就对知书进行思想教育。
“学习没有轻松地,人家考清华北大的每天作息都是不变的,多么自律,你看看你,整天躺在床上,成什么样子。
“我同事的孩子都趁着假期补课,你自己英语那么差还不努力,谁家孩子像你似的英语考这么点分?”
“昨天觉得你在学校累,让你睡够了,你今天还睡一整天,你在家不学习去学校挤那几分钟的时间,怎么就算不明白呢?”
“看什么纪录片?你考试考这个?你屋里那些闲书也别看了,每天晚上听俩小时英语。”
......
......
知书埋头吃完饭,便回房间听英语听力去了。对她而言,考试成绩不仅仅是检测学习成果,更是她与父母提条件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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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小聪明,被父母给予殷切希望,完全被保护在温室里长大。没有社交,没有游戏,没有电视,没有玩乐,唯一能被父母允许的爱好是弹钢琴和看书。
从四岁能背百首古诗起,她的一生便被“聪明”这俩个字打上烙印,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为了别人莫须有的称赞,为了不丢生养她的父母的脸,所以必须要维持住自身的形象。因为只有优秀,她才能有玩乐的机会。
5岁时,她练钢琴,用一年时间考到四级,为一首曲子哭着从天亮练到天黑,最终,拿到证书的那一刻,她向父母提出要一辆小自行车。
6岁时,她用回回都考双百的成绩央求着父母,周末可以看两小时动画片。
7岁时,有一次考试考了96分,直到下次考双百之前,她再也没有去书店看过故事书。
8岁时,同学家都有电脑,而自己连打字都不会,她用三年级一年都考年级第一的成绩换取父母会给她买一台电脑的承诺。
但父母害怕她沉迷网络,食言了。微机课上,知书的打字速度是全班最慢的,自卑了很久很久。
9岁时,她想用用钢琴十级和一整年的年级第一再换有一台电脑的承诺。可是蒋妈说:你对电脑执念太深,亲戚家的哥哥沉迷游戏整天去网吧,你太小控制不了自己。于是知书换成了每个周末都允许她有一天的时间去书店看书。
从此,她有了一处天堂。
10岁时,知书想去看哈利波特电影,事先找同学借了书看,被蒋爹发现后没收,知书的电影梦碎了,她用第一的成绩帮同学赎回了那本书,从此再也没有提过去看电影的事。
11岁时,她在书店看《茶花女》的时候正好蒋爹来找她,问她都看了过什么书,知书高兴得意的指着四排名著书架说:这里的书我都读过。
蒋爹巡视了一圈,把她带回家,之后的两年去书店蒋爹都在旁边为知书挑选读物。要把书店里所有名著都读完的愿望,知书没有实现。
12岁时,她跟同学约好一起出去吃饭加逛街,爸妈在知道有男生后,临时决定回老家玩,她不想成为不遵守诺言的人,最终反抗无果,她害怕自己再次背信弃义,所以之后所有的聚会都没有参加。
13岁时,她喜欢看纪录片,无论科技、文化、探索发现、地理、生物她都喜欢看,为了有看纪录片的权利,她完成与父母的每次考级部前三的约定。
这一年,因知书经常需要打获奖征文,家里添置了台电脑。知书没有想碰的欲望,3年没有在上面打过一次字,都是让父母代替。
14岁时,她和班里的男生考完试放学讨论问题时,被偶尔来接送的蒋爹看见,蒋爹认定俩人交往过密,一直在跟知书强调男生的危险性,故一直到初中结束,知书跟男生的交流都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没说过话。
她学会静静的用眼观察这个世界,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15岁时,知书因长期不练习跟人说话导致说话有一点磕巴,英语成绩也慢慢下来,父母认为是缺乏胆量跟人沟通,故吃饭时经常带着她一起,让知书学会敬酒(喝的饮料),知书自己对墙壁说了一天的话,把磕巴纠正过来,不再出门参加饭局。
她开始拒绝父母的安排,找寻自由的路。
16岁,她进入高中,与父母定下盟约:保证年纪前十,稳在年级前五,争取年级第一。这样她就可以住校,开始有点普通学生身上有的少年气。
所以她只有把英语赶上去,才能保住自己构筑的安全壁垒、自由世界,那里有纪录片里的万千世界,有书籍里的千种人生,有生机的校园生活和通向自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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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来说,荣耀和勋章只不过是用来遮挡一身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