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歌狂》里说,检测一个女孩是不是真美女就看她吃饭的样子,从这个角度看,这二班班花也不怎么样啊?”我右手颠着筷子,左手拿着鸡爪,时不时来那么一口,“你看,你看她咬东西那个样,哎呦歪,毁了毁了,这小形象,小气质瞬间崩塌啊。。。”
“不是,我说,”坐在我正对面的高硕提醒我,“我们的重点是邵冶,班花同学是受害人。”
“受害人?”我扔下鸡爪,横眉冷挑,“注意你的措辞,不是受害,是被害。”
“呃。。。您说,您打算怎么着?”
“能怎么着?我又不是他爹妈。”
“您别谦虚,您可比他爹妈好使。”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您就找他好好聊聊,给他来个紧箍咒、五指山什么的,我保准他。。。”
邵冶从我身侧的通道走过来,我看了他一眼,扭头继续吃晚餐。他在我身侧坐下。
我头也不抬,说:“来的正好,高班长找你呢。”
邵冶听完对着高硕一反常态:“你怎么不吃饭?不会是上交了吧?”
“在我肚里呢,怎么了?”我不屑一顾,“这个月我才吃他三顿饭,还是拜你所赐,你这溜哪儿去了,交代吧。”
“拯救世界——不现实,撩拨美眉——不能够,打架斗殴——有可能。”我的眼神从他脸上回来过去又回来,最后“嗖”得一声射中了他的要害,他捂住胸口,拼命挣扎。
“不是我先动的手,是他们,听说我舅舅进去了,就找我伺机报复。。。”
“你没事吧?”居然是高硕比我先发问。
我闻到了空气中一丝丝,一丝丝像星光一样的东西在空气中划过,我一把抓住,劈头盖脸得问道:“你俩早就认识?”
邵冶耸耸肩,我把目光锁定高硕,坚持不了三秒钟,对方坦白得那叫一个宽。
“我们是发小,升中学的时候他去了外地读书,联系就少了,这次他回来咱们学校。。。”
我吃完盘里的饭开始喝汤,那汤一如既往的咸,我砸吧砸吧嘴,皱了皱眉,我说:“这不是讲故事的地方啊?”
邵冶心领神会,他朝我使了个眼色:“如您所料,今晚是数学老师代办,晚自习我们出去溜达溜达?”
我看了看高硕,他故作无所谓道:“我可以请病假!”
我不记得我们那天是怎么光明正大地出了校门,又是怎么大张旗鼓地归来,只记得,那之后这小哥俩关系迅猛发展,不多天就开始如胶似漆了。倒是邵冶偶尔居然跟人叨叨他那天的所向睥睨。
“那天,我们本来在一个步行街的天桥吃爆米花,下面是乌泱泱的人群,我从天桥‘唰唰’得一声跳了下去,我让他俩先回去免得溅他俩一身血。岂料,嗳。夏老大不愧是夏老大,一动不动,坐在天桥上,两条卡在两根钢筋之间,继续一颗一颗地抛起爆米花,高硕在她的身边努力朝下面张望,他就跟个足球解说员,我在他的口中就是罗纳尔多!”
“扛把子变说书的了,这都什么世道啊?”我跟高硕偶尔路过,看到他“口若悬河”“飞星四溅”得忍不住吐槽。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高硕摇摇头,恨铁不成钢。
我看了眼我捧着的作业本,拿起一把颠了颠,然后朝着高硕的后脑勺比了比,三二一——发射!
“啊~一班班长杀人了!”高硕又破音了,他一激动就破音,那天也一样。
“你说话就说话,别破音行吗?”我漏接了一个爆米花后白了他一眼。
高硕飙着高音:“你怎么就让他下去了,你怎么不管管他?”
“管得住嘛,”我摇了摇爆米花,听声音所剩无几,“你没看见啊,就是几个孩子,叫嚣叫嚣,满足一下青春期的叛逆就好了,真要真刀真枪,我傻啊,肯定以死相逼让他远离是非,这才是兄弟!”
我这话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后来当消息传来的时候,我真想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么混账的话。我盯着窗外愣神了半天,我告诉自己,我丫的是幻听了,真的,学习压力太大了,真的太大了。
但是这次我没有选择处理我的记忆,我在高硕从市里的医院回来的第一天就去他家看了他,在这之前老师已经遗憾宣布,高硕无缘今年的高考,他的视力在那一棍子的作用下,眼珠爆裂,左眼已经失明,右眼严重弱视。我到了他家,听他父母讲述这些天的治疗过程,每晚他都会被捆绑着睡觉,以免翻身不易于眼睛的恢复。同行的同学有些人拿这个点试图打趣,不想很快被阻止了,因为恢复期间,他不能哭,也不能笑。
高硕去拉架的那天我并没有在场。我没有问过高硕后不后悔当初的“劝架”,我也没有问过邵冶,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没有保护好他,因为他一直没有出现。
我带着对高硕的祝福,对邵冶的担忧走进了考场,考试的那几天天气不好,我的伤腿便钻心得疼,我喜欢这样的疼,它能让我完全忽视紧张,等它疼累了考试也结束了。某个被没收了数个手机的同学在欢庆会上抢过话筒,夸张得撕扯着声音:“邵冶给我来电话了,我们晚上网吧包夜!”
我们班从一片歇斯底里和“书海纸雨”中成功逃离,这边有人还在朝看门的大爷做鬼脸呢,那边早就有人“不走寻常路”得翻着过校门,出了校门右转500米就是刚刚建好的宽阔街道,邵冶已经等在了马路对面,这么远,我就能看出他瘦了,快瘦成了二次元。他看到我们,朝我们挥手示意,许是这位少爷的气质太像搭讪了,然后一辆车就朝着他“垂涎欲滴”地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