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鬼怪,必为幻梦!既是无有,何来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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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年10月24日。霜降,秋渐远,冬将至。
十月的白昼,阳光依然充足,却没有多少温度。若是再有清风吹起,阵阵寒意莫说刺骨、却也令人不适。
此时群山之间,恰恰冷风正盛、寒气逼人。也说是山,却并不太高,实乃三座小山而已,名为阳谷三山。这三山高悬空中,周遭云雾缭绕,凡人于地面仰望而不可得见。
三山底部一体相连、下凹成盆状,一镜小湖平躺于山间,任由疾风劲吹,却微波未见。湖边岸上一片枫林正红,血染一般。林中有亭,亭中两者于寒风中并排而坐、共阅一书,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却是一动不动、一语不发……
天冷、风劲,陆雨驰被冻醒了,朦胧中竟看到片片红叶。坐起身来、又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真的是在枫林里,可他分明记得自己昨晚是睡在博物馆里。难道是喝多了,梦中稀里糊涂地走到了这里?
很有可能,因为他现在还感觉头晕脑胀的。他还隐约记得昨晚自己做着没完没了的梦,梦中有一个威严、霸气的声音,一直对他说着什么。至于具体说了什么,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只感觉此时耳朵还隐隐作痛,也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
他无意中望向湖边小亭,正巧看到亭中那仿佛被定住的两人的脸,这更让他觉得奇怪。可他刚站起身来,想要走近看看,那两人却又突然说开话了。
“云凡,你这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捧着书的风盛,问他的师弟云凡。
“风盛师兄,乱七八糟的——你还笑成这样呢。”
“我就是给你点儿面子,其实根本没想笑。”风盛边说着,边昂首望天,意在表示自己的不屑。可这一看,竟见日已偏西,但是他俩明明是清晨来的,他惊奇且茫然地问云凡,“都下午了?咱俩在这儿看了这么久了?”
风盛口中的“这么久”,指的是从清晨到下午,这已令他颇为不解了。可他并不知道,他们在这停留的时间,比“这么久”还要久得多。不但他不知道、连云凡也不知道,而正缓步上前的陆雨驰更不知道。
“什么上午、下午的?这正说明我这本儿书写得好,让你看得都忘了时间了。”云凡虽是口中炫耀、脸上得意,却也偷瞟了一眼日头,心中也暗暗疑惑。
陆雨驰听到这里,只当他们在这看书看了大半天,又是什么书这么好看?他疾步上前、边走边问:“二位师兄,看什么书呢?”
“就是云凡写的《新山海经》嘛。”风盛边说着,边把书递给陆雨驰,又说,“是有点儿意思,可也是我的功劳。”
“诶?我写书——怎么是你的功劳?”云凡不服气地问。
“太公的那些珍奇异兽、灵花仙草,平时是我负责喂养、看管的,我不放你进去找灵感,你能写出来?”
“也不止是在你那儿,我这几天四处转悠——找灵感。”
陆雨驰没理会风盛和云凡的日常斗嘴,捧着云凡写的《新山海经》,念了起来:“瀛洲之东有兽焉,蜥首鳄身、双足直立,吼胜狮虎、力大无穷,名曰哥斯拉……咱这儿也没养哥斯拉啊。哥斯拉不是五十多年前,从东瀛跑到咱们神州大地,被太公一巴掌拍死了吗?”
“是啊,太公不是带回一个蛋嘛,你接着往后看。”
“往后看?咳咳,哥斯拉后被姜太公斩杀,带回拉蛋一枚……拉蛋啊?”
“那总不能叫鸡蛋吧?”
“好吧。”陆雨驰又接着念,“生出小哥斯拉一头,太公为其取名曰哥斯拉北鼻。有点儿意思。诶,云凡师兄,你怎么突然想起写《新山海经》了?”
“我负责看管太公的图书馆,太公说很多动物都灭绝了,咱们得记录下来,就让我编写《新山海经》。我心想他那儿养着那么多珍奇异兽,我先把它们记录下来,过些日子我再下山看看。”云凡说完,看了陆雨驰一眼,又问,“对了,这几天太公不在,你不是说怕那些神兵、法宝丢了,要在神兵博物馆里看着、不出来嘛,你怎么又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这一觉醒来,就在枫林里了。算了,这不是重点。”陆雨驰觉得这不是重点,却不知道这非但很重要,更意味着一场三界中的浩劫即将到来。又是一阵冷风袭来,他对风盛和云凡说,“行啦,别在这儿坐着了,今儿是霜降,咱们和师弟们吃一顿丰盛的涮羊肉去。”
“今儿霜降?不是明天吗?”风盛问。
“我记得也是明天。嗨,管它呢,哪天不能涮羊肉?走吧,我早就饿了。”云凡没有深究为何陆雨驰记的日子跟他俩不一样,他边说、边拉着陆雨驰和风盛走出了小亭。
“那谁请客呢?”风盛又问。
“丰盛的涮羊肉嘛,当然得风盛师兄请客了。”陆雨驰笑说。
云凡也说:“说得对。太公不在,他是大师兄,他不能把咱们饿死。”
风盛则运了口气,说:“行吧,可你们得先跟我去看看我那些珍奇异兽,我喂饱了它们、再喂你们……”
于是师兄弟三人,一起走向了饲养珍奇异兽的地方——姜太公动植物研究所。路上,风盛还不忘炫耀着自己每天——如何精心地喂养这些珍奇异兽,可进了动植物研究所,却发现关着哥斯拉北鼻的笼子空了,其他的珍奇异兽倒是安然无恙。
“北鼻呢?!”风盛满面愁容、左顾右盼。
“问谁呢?你负责照料太公的这些珍奇异兽、灵花仙草,刚才还吹自己每天‘多精心’呢,你就精心地让人家跑了?”云凡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行了,云凡师兄,你就别在这儿说风凉话了。”陆雨驰又对风盛说,“这得赶紧找找,哥斯拉北鼻丢了,太公知道肯定得责罚你。再说了,它跑下山去,说不定就会伤人。”
听陆雨驰这么说,云凡意也识到问题的严重,说:“我看伤人倒是未必,不过太公回来肯定饶不了你。所幸还有时间,太公去找玄玄子喝酒了,说是要去七天,这才一天。”
虽然知道问题严重,但云凡也想宽慰风盛几句,平日里斗嘴归斗嘴,毕竟是感情深厚的师兄弟。可他话音刚落,一个道童便匆忙跑来。
“三位师兄!可……可找着你们了,太……太公回来了,说是丢东西了,让你们赶紧过去……”
……
要说姜太公从一个修仙之人,到今天监管着群神的地位,却把自己饲养珍奇异兽、灵花仙草的地方取名“动植物研究所”,又将藏着佛道经典的地方取名“图书馆”,便能看出他不是特别严肃的人。可此时在讲学的大殿之上,他却满面怒气,这让陆雨驰师兄弟三人都很害怕。
“我才走了两天、让你们三个看家,你们居然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见姜太公真生气了,云凡当然害怕,可心里又觉得奇怪,太公怎么说“走了两天”呢?明明是一天啊。
他觉得奇怪,其实风盛也心说不对,可自己弄丢了异兽,哪敢再问这些?陆雨驰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只等着一会帮风盛求情呢。
姜太公又怒道:“你——还不跪下?!”
“是。”
刚才还在想着哥斯拉北鼻丢了的事,负责看管的风盛很自觉地跪了下来,可姜太公却说:“没说你,起来。哥斯拉北鼻是我施法放走的,放它下山自有妙用。”
见姜太公只说是自己放走的,不再往下说了,风盛倒也识趣地没有追问缘由。他这几天偷懒,没去看那些珍奇异兽,只是在此前留足了粮食,这也是大错。他站了起来,擦了擦冷汗。
风盛擦着冷汗,其实陆雨驰和云凡更是心里发凉。他们对视了一眼,便一起跪了下来。
他俩心里都在想着,到底是丢了什么东西,竟能让姜太公这么生气?姜太公明言不是哥斯拉北鼻,该不会是自己看管的宝物丢了吧?可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那么大的本事,跑到姜太公住的阳谷三山来偷东西、他又是怎么偷的呢?
云凡这些日子正在编写《新山海经》,他觉得写书必然得先找灵感,所以最近都在四处闲逛,没怎么去他负责看管的图书馆。他估计或许是哪部经书、宝典丢了,姜太公才生气。
其实陆雨驰也有自己负责看管的地方,那就是姜太公的“神兵博物馆”,里面都是从古至今的神兵、法宝。他倒是挺认真,知道姜太公要离开几天,这里不容有失,所以这两天不但白天看守、连睡觉都在神兵博物馆里。可偏偏今天一觉醒来,他却发现自己躺在枫林里。
他本来也没当回事,觉得自己可能是喝多了、记错了。可此时想来,觉得这事很蹊跷,莫非就是自己负责看管的什么神兵、法宝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