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嘴归斗嘴,陆雨驰数到“三”,谢必安和肥鱼精还是配合地蹿了出去,直奔津门战神张继枫。
张继枫、刘小车和洪亦昊,见来者竟是谢必安和肥鱼精,都是一愣。但这等高手的那“一愣”,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张继枫立时出招应对,刘小车和洪亦昊也准备参战。但那“可以忽略不计”的一愣,正是陆雨驰想要的,他已跳向了刘小车和洪亦昊,将其二人引开。
张继枫在那边问着谢必安:“无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谢必安没有理会,继续连同肥鱼精一起缠斗张继枫。
这边刘小车也说:“这位——那谁,有事儿、说事儿,别急着动手。比打架啊,哥让你一只手。”
这话陆雨驰听了几遍了,只当是刘小车的习惯用语了,他不想多说这些没用的,手上也仍在进攻,只是说:“我叫陆雨驰,没事儿,就是想要你们的命!”
“要我们的命?我秒你就像砍瓜!”
刘小车还在说着,洪亦昊倒是看不过去了,说:“闭嘴,反派死于话多。”
“去踏麻地吧!谁反派?我这形象肯定男主角!”
刘小车说着,倒没耽误出招。说起他的形象,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本该稳重一些,但他性格依然粗犷、火爆,还真应和了他那虎背熊腰的体型,以及豹头环眼、苍髯如戟的样貌。
陆雨驰在今天下午见到刘小车时,就觉得这刘小车号称“北辰玄武兽”,“玄武”暂且不论,这长相真应了一个“兽”字。当然陆雨驰说话风格比较扯蛋,心理活动往往更不严肃,但此时过上了几招,心中对刘小车的名号更有了些认同。
陆雨驰此时是以一敌二、双拳对四手,刘小车那两条手臂可不一般。只见他左臂成掌、右臂握拳,出掌若灵蛇探食,挥臂似巨蟒缠物,真是灵敏与力量的完美结合。
玄武,龟蛇合体。
陆雨驰心中感叹,刘小车真没枉费“北辰玄武兽”的称号。
这“北辰”虽是天津的一个郊区,却也应了神话四灵中的玄武居于北方的方位。今天下午陆雨驰跟刘小车对了一掌,刘小车凡身肉体,竟能稳稳站住、寸步未退,这也是玄武力猛守固的特点。而此时刘小车双臂挥舞,展现出来的灵猛相济,这大概才是玄武龟蛇合体的真正威力吧。
陆雨驰只能用一只手应对刘小车灵猛相济的左掌右拳,另一只手还要抵抗着洪亦昊双臂那似是带着温度的飞速进攻。
这洪亦昊看起来也快四十岁了,可他的敏捷,陆雨驰今天下午已经见识到了。当时双方都在克制,未出全力,此时洪亦昊不明白陆雨驰的用意,自是奋力相拼。
刘小车对敌,步法上少有移动,但洪亦昊却是上蹿下跳,迅若燕雀、猛似鹰隼,这还真让陆雨驰有些吃力。
他陆家对敌,以道法见长、不重视武力。两百多年前,陆雨驰三十多岁时,也不过是会些基本的散手、擒拿、太极而已。若单凭他当时那点功夫,平常防身尚可,可要是跟高手切磋,那就不够看了。所幸近一百多年,他在阳谷三山闲暇无事时,也没少练武,还根据姜太公钓鱼,自己研究出一套棒法。
此时陆雨驰应对着这二位高手,自知不拿点“家伙”,还真是不好收场。他避开二人的攻势,跃到了一棵树上,折了一根较长的树枝,继续应敌。
姜太公当年钓鱼是给文王看的,当然显得稳重高深,可在自家山上钓鱼,就比较调皮多变了。陆雨驰的这套棒法,正应了姜太公平日里调皮多变的钓鱼姿态。
这一根树枝捏在手中,点、刺、挑、拨,挥、转、挡、收——陆雨驰以灵巧应对洪亦昊的敏捷,倒也惬意。他的另一只手继续与刘小车过招,可刘小车却突然收势了。
刘小车站在一旁,看着陆雨驰又跟洪亦昊过了几招,说:“你这是钓鱼啊,拿树枝当鱼竿儿使,那你可比不过我。”
刘小车说着,居然跑到了一边。陆雨驰还在跟洪亦昊交手,也顾不得多想、多看。
过不多时,刘小车抱着一根比手臂还粗的树干就回来了,笑着说:“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条鱼,你看看我这鱼竿儿。”
陆雨驰瞟了一眼,只感觉一阵头晕。他右手应对洪亦昊,只能用左手赤手空拳地招架刘小车,这么粗的家伙,谁看了不晕?他再重塑了身躯,可也不是铁打的。
“你这叫鱼竿儿?你抗个电线杆子过来多好。”
“我拿什么都能钓鱼!我玄武兽那是白叫的吗?只要是水里的东西,就得管我叫祖宗!”
“那——王八也管你叫祖宗啊?”陆雨驰回了一句。
“我……你……”
这就是天津人,京油子、卫嘴子,这“卫嘴子”可不单是喜欢吃、讲究吃。“相声窝子”里长大的天津人,到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斗嘴、抬杠、调侃,不仅能言善辩,而且说话自带“包袱”。所以有的外地朋友,看着两个天津人打架,都能笑出来。
刘小车又加入了战局,陆雨驰左手不接、不挡,身体腾挪躲闪着,却也找准了时机,出掌拍向刘小车手中树干的最前端,并运功反推、震退刘小车。
你“玄武”的防守再固若金汤,可此时毕竟是在进攻,陆雨驰这番借力打力,不但巧妙化解了刘小车的攻势,也借着力道没少让洪亦昊吃亏。
当然刘小车也是因为心存顾虑,一来他到现在也不明白陆雨驰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二来洪亦昊在那左闪右避、上蹿下跳,也让他出招难免会迟疑,生怕一树干猛挥下去,没打到陆雨驰、倒把洪亦昊给“废了”。
如此几番,刘小车本就性格暴躁,此时更是生气,陆雨驰反倒觉得这般以一敌二,却也轻松了许多。
他抽空瞟了一眼谢必安那边的情况,只见那边并不是刚才那般以二敌一了,张继枫的那个神兽坐骑彩须鲲跟现出了本体的肥鱼精斗着,谢必安自己应付着张继枫。
陆雨驰看了看谢必安,心里这个气啊,心说,什么时候了,你还得装?你倒是抄家伙啊!
他知道谢必安身为阴帅,有人身、鬼体、神相三种形态,其中法力最强的形态当然是神相。而谢必安此时莫说现出神相了,就连武器哭丧棒都没用。
陆雨驰心说,你这是艺高人胆大啊、还是臭不要脸啊?
其实他不知道,谢必安有自己的顾虑。用他自己的话说,好歹也是一方神祗。他此时公然跟凡人动手,这要让路过的神仙、妖魔见了,可就不好解释了。
当然,陆雨驰此时也顾不上这些,虽然轻松了一些,但他毕竟还在对阵两个高手。
刘小车干脆扔了树干,左右张望一番,突然伸手朝着一个方向凭空一指、随即一勾,竟将不远处一个无名小湖中的湖水引出,那湖水带着鱼虾,就朝陆雨驰这边呼啸而来。
陆雨驰虽见情况紧急,却也心中暗叹,果然是“玄武”,五行主水。
洪亦昊被陆雨驰一根“鱼竿”斗得本就渐落下风,他见刘小车用了功法,自己也不单和陆雨驰比武了。只见他突然远远跳开,又双掌平托,上方渐渐出现了许多若小火球般的红色光点,那些光点又变成了一只只小鸟形状。
陆雨驰心说,这还真是朱雀一出,万鸟低头啊!好朱雀!
本来刘小车和洪亦昊若是不用功法,陆雨驰也不好意思,此时二人先出手了,他反倒来了精神。他们陆家不重武力,但对自家的功法还是很自信的。
只见他高高跃起、凭空画了几指,一柄雨伞随即出现。也说是雨伞,却若大树一般,迎向了刘小车引来的水柱。
“画物成真?!”
“画物成真?!”
刘小车和洪亦昊都是一声惊呼,接着洪亦昊仰天长啸一声、若鸟鸣一般,那些在空中被红光笼罩的小鸟,如火雨怒下、朝陆雨驰扑来。
在他们惊呼“画物成真”的时候,陆雨驰也没停歇,尽力凭空比划着手指,带那些小鸟攻来,一张巨网突然出现,网住了群鸟。
陆雨驰虽然巧妙化解,心中却也甚是佩服这二位的功法。若是两百年前碰上这般高手,自己该如何应对?
两百年前他也能画物成真,却需天画神笔画在纸上。当时就连他的爷爷也只能不拘泥纸张、随意取材,但终究还是要有“材”。
陆雨驰在阳谷三山这一百多年,也不是光练武功了,在道术上更是精进了许多,他这手画物成真的功法已可凭空而为、随心所欲了。也正是因为,他才没有过多纠结——天画神笔后来落在了王家手里。
当然,天画神笔是他得心应手的兵器,除了画、还能帮他输出功力。没有了天画神笔,用惯了兵器的陆雨驰赤手空拳跟别人比武斗法,总觉得有些别扭。所幸这一百多年,他也没什么机会跟别人交手了。
刘小车和洪亦昊这一招不成、也没放弃,他们对视了一眼,又各自运功。
刘小车再次引出一道水柱,这次却未直接朝陆雨驰攻来,而是一掌凭空挥出,将水柱凝结为冰柱。与此同时,洪亦昊也仍是平托双掌,掌心却冒出火焰,那两道火焰于他上方空中合二为一、聚成火团。
陆雨驰再次在心中肯定着,号称“玄武”、“朱雀”,真不是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