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驰刚才没想到这些,是因为他只见过王云豹一面而已,可张继枫的怀疑,却令他不禁仔细分析起王云豹,并觉得自己还真像姜太公说的,聪明、却不细心,连聪明都是小聪明。他心说多亏了张继枫的提醒,不然自己会忽略很多问题。
虽然谢必安说王家早已不会当初传给牛家的功法,但是王云豹总该了解自己的本事吧?他在茶馆为了掩饰暗自练功的真相,不惜冒着被张继枫打伤的危险,闭目待死、毫不抵抗。尽管他可能觉得张继枫不会伤了自己,但很多本能的恐惧是很难消除的。
这就像我们去动物园看老虎,知道隔着玻璃、隔着笼子,老虎出不来,可当老虎怒啸、扑来,我们依然会害怕、会躲避。王云豹当时表现得却那么坦然、装得又那么像,这是胆小之人能够做到的吗?
而且若从实力和家世来说,王云豹似乎也不该那么害怕。虽说对某些东西恐惧,未必和自身实力有关,就像陆雨驰的弟弟当年的功法就精于陆雨驰,但他却很害怕妖怪、陆雨驰却天生胆大。
可王云豹不同,他祖祖辈辈跟鬼魂打交道,而他自己更是天生可以看到鬼魂。再恐怖的东西,看了三十多年,也该习惯了吧?
陆雨驰最初见谢必安那副面色惨白、长舌猩红的样子,就觉得挺别扭的,可看久了又觉得挺顺眼,只当是一个白化病患者、外加爱吐舌头卖萌的脑残了。就连谢必安那杀猪宰驴般的歌声,陆雨驰也只剩下心疼猪和驴了。
想明白这些,陆雨驰觉得对这个王云豹一定不能轻信,得时刻注意王云豹的一举一动,这王云豹不但城府极深、颇具功力,智力也很高。
陆雨驰在这边想着,其他人则继续商量着晚上的事。
本来这事张继枫说他自己去就可以,人多了容易被发现,再说肥鱼精别墅里能监控王云豹家的情况,何必多此一举?
然而刘小车却表示,通过电视屏幕看着王云豹被折磨心里特别纠结,他知道这是不得已、可也怕王云豹受伤,所以亲眼看着自己兄弟被折磨,就不如亲自去折磨。
“你这什么人性?”陆雨驰无奈地问。
“我亲手折磨他,我心里才没那么纠结。再说是兄弟就得患难与共,我亲手给他制造患难、让他‘与共’去。”
虽然刘小车说得很扯蛋,但陆雨驰还是点了点头,他仍然怀疑王云豹是在演戏,觉得去一趟也好、可以近距离观察。
但这样好是好,可终究不太现实,陆雨驰又对大家说:“其实咱们离得近一点儿,有突发状况也可以及时调整策略,可被王云豹看到是咱们拿着虎魄吓唬他,他还能配合咱们吗?”
“好办,交给我了。”洪亦昊得意地说,“我的易容术,扮上就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等会儿。”陆雨驰一扬手,说,“你这样的轻功、身手,又善于破解机关、密码,你还会易容术?你真不是当贼的?”
……
这次去王云豹家,他们没开陆雨驰和包小婉的车,因为刘小车提出这回一定要开着他的保姆车去。他还说在影视剧里,凡是统一行动都得开一辆车,正好他除了那辆出租车之外、还有一辆豪华的保姆车。
陆雨驰觉得刘小车说的“影视剧”,一定是港台江湖片,而这所谓的“保姆车”空间倒是挺大,就是座椅硬了点、还有一股腥臭味。刘小车说过自己喜欢钓鱼,陆雨驰觉得这一定是他用来钓鱼的面包车。
本来大家都不太愿意坐在这么腥臭的车里,偏偏包小婉却极力赞成、说这样才刺激。没办法,一个小女生都能忍,一群大老爷们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
刘小车开车的风格,跟他的性格一样粗犷。陆雨驰在阳谷三山乘云驾雾都是常事,愣是被刘小车晃得头晕脑胀。不过再头晕也是值得的,因为大家在一辆车里,闲聊和商量事都方便。
他们聊起了激活五眼的问题,如果王云豹答应了,那么下一步就是尽快激活王云豹的鬼眼。
激活鬼眼,需要集成道、佛、巫、神、鬼、妖,各家功法合力打在鬼眼上、将其打死,它再重生后才能成为真正的鬼眼。
不论哪家功法,都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行的,必须练到一定境界才行,要争取一次成功。不然找来一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反复击打额头上的天心穴,谁都受不了。
道、妖、鬼、神的功法都好说,就算陆雨驰和肥鱼精不行,可后面还有姜太公和肥鱼精的族妖,又有谢必安这位地府阴帅在,但巫家和佛家的人选就不好找了。因为除了对功力的要求,还得对那巫师和高僧能绝对信任。
找来的巫师和高道如果功力可以、但人品不行,五眼之事也就泄露了。谢必安说过,三界中很多人不希望五眼齐聚,如果被居心不良的人知道了,那生有五眼的五个凡人就会有危险。
也这正是因此,如果找来的巫师和高道人品没问题、但是功力又不行,却让他们知道了五眼的事,虽然未必会泄露,可这样一来他们也会有危险。
“没事儿,我认识一位大师,佛法精深、德高望重。”洪亦昊边说着、还边合手拜了拜。
“德行,你是谁都认识,牛金也认识、高僧也认识。”刘小车不屑地说。
“废话,我是干什么的?”
陆雨驰接过洪亦昊的话,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呢。”
“我啊,婚介!”
“咳咳咳……”陆雨驰边挠着头、边笑说,“婚介——能让你认识一位佛法精深的高僧啊?”
“不是,我就是说我这人脉广,而且现在人结婚之前,都得到庙里拜拜什么的,我就是这么认识这位高僧的。可遗憾啊!他去年就圆寂了,阿弥托……”
“我他妈把你扔下去、现在就让你归西,你信吗?!”刘小车开着车,就要伸手去抓后排的洪亦昊。
坐在副驾的陆雨驰赶忙拦住了刘小车,又对洪亦昊说:“兄弟啊,你说话之前咳嗽、咳嗽再说成吗?给自己点儿思考的时间。他圆寂了,你往哪儿找他去?”
高僧圆寂和普通人过世不同。前文有述,普通人到了地府需要先给自己在阳间犯下的罪行恕罪,然后才会安排转世轮回。可既然能称为“高僧”,圆寂是他在阳间的功德圆满了,又是佛家自己的信众,西方自然有人来接。
换言之,那位圆寂一年了的高僧,这会连魂都找不着了……
“你们听我说完了啊。他圆寂了,他最得意的徒弟还在啊,咱找他徒弟啊。”
“那先别告诉他五眼的事儿,毕竟事关重大。”陆雨驰说到。
“明白、明白,我感觉那位高僧生前总提起这位得意弟子,他人品应该问题,可咱们也得先试试他的功力。他要是不合适啊,咱压根儿不告诉他这事儿。”
“你明白就好,那回来咱想个办法、把他约出来,不然到人家庙里、试人家的功力,那咱们这可是罪孽啊。”陆雨驰虽然是道家弟子,没事却也看看佛法、经书,起码不敢轻易得罪佛门中人。
“那倒不用,他还俗了。”见大家又瞪大了眼睛,洪亦昊赶忙又说,“诶、诶,还俗了——可一身佛法丢不了吧?”
“那倒是。”陆雨驰无奈笑说,“可怜了那位高僧啊,他得意弟子还俗了?真得意啊……”
洪亦昊又说他以前的客户里,可能也有巫家高人,不过他一时想不起来了、得回去找找资料。这回大家根本懒得听他说了,反正说了也是不靠谱。
大家商量着,都发动一下自己的人脉关系——找找,不过不管谁想到了合适的人选,都不要急着告诉那人。五眼何等大事,还得大家一起商量着办。
……
终于到了王云豹家附近一个隐蔽地方,他们停下了车,都最后确认着彼此的妆容,以免一会被王云豹认出来。而陆雨驰则打开了手机观看王云豹家中的情况,因为他一会也先不用下车,他要留在车里把控全局,顺便看着包小婉。
包小婉一直说要跟大家一起去,可真打起来,谁又知道王云豹会不会伤到她?把她一个人留在车里,陆雨驰怕她偷偷跟过去。
陆雨驰又给大家讲了一遍待会的流程,以免出错。
先让谢必安找来一些鬼,由易容后的肥鱼精、刘小车、洪亦昊一起带领这些鬼先去“逗逗”王云豹,这样也好引开牛金、并便于刘小车“过瘾”。
等引开了牛金,谢必安和张继枫就合力制造虎魄的假象,从而让王云豹独自面对、彻底绝望,激发他的斗志和勇气。
“那咱俩在车里干什么?回来再让人家误会了。”包小婉撇着嘴、不满地说。
“你放心、没误会。”陆雨驰指了指手机屏幕,说,“咱俩的任务是最重大的,观察全局情况,提示着大家的行动、并对于突发状况‘补刀’。”
“你们不是都安排好了嘛?再说,是你们去折磨人家、又不是人家折磨你们,能有什么突发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