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岑梧城呆了半旬,等到许奇将灵海期的修为稳固之后,安长老吩咐许奇带队,将这里和其他一些城镇的新晋弟子一起带回宗门。
安长老走了一周有余,只留下一座日行万里能容纳一千多人的符舟。
许奇晋入灵海期之后就不能在岑梧城坐镇了,宗门会派来新的气旋期修士前来接任。
许奇走后就让此处一位气旋期的执事暂代管理,毕竟岑梧城与衍道宗之间就算是符舟不停歇的跑也要花费俩月有余。
许奇现在在符舟某处房间里修炼,过了一会儿听见敲门声,许奇出声让他进来。
黄韫推门而入,用着好似被人勉强挤出的笑容道:“许长老,我们能不能在芫坞城停留一日。”
许奇掩饰嘴角笑意,道:“怎么,那小子刚坐上符舟屁股就坐不住了。”
黄韫只是苦笑,今早白师兄与他日常训练的时候加了个赌注,谁输了就去求许奇长老在离开岑梧城后第一个大城芫坞城里休息一日。
本来许长老只准备接了人之后就赶快赶路,毕竟后面还有不少城镇要经过,还是不想误了时辰。
许奇真想踹白亡一脚,来求人你找个闷葫芦过来干嘛?你自己过来不比他有用点?实在不行让那个现在为止唯一一个女弟子过来求我不比你们两个我看着就心烦的有用点?
看着黄韫一脸许长老不答应我就不走的表情,许奇这个修习火系和雷系修士的脾气都多少有点暴躁,敲了一下黄韫那个榆木脑袋。
“滚,告诉那小子仅此一次。”
黄韫如同大赦般行礼离去,看见还在甲板上的白亡一拳把周余打飞,嘴里还念叨着:
“小周,这样不行啊,太直了,你得跟你黄师兄学学,原本他出拳也挺直的,现在跟你白师兄我学坏了,你看前几天气力就涨了四千多气力,晋入通脉境第二阶层就是临门一脚的事了。”
边说边一拳将一边新晋弟子中不久前从武修的淬体境晋入到通脉境的邓熠击退。
“小邓啊,不要老是走死招啊,明知道我要打你左脸,你不回挡还把脸伸过来干嘛?”
随后也是转身一勾腿将偷袭的陈珊踢飞到一旁。
“小陈啊,时机找的还行,就是攻击太柔了,要果断凌厉一点,要像你黄师兄一样恨不得把我锤的满头包一样。”
此时加上刚刚回来的黄韫,那么此刻从岑梧城及周边小镇过来的通脉期以上的弟子都在这甲板上了。
白亡看着黄韫走过来,笑眯眯道:“小黄啊,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搞定许奇长老的。过来一起,我刚刚还在师弟师妹们面前夸你呢。”
黄韫翻了翻白眼,你想揍我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我又不是不给你揍。
“白师兄,许长老说仅此一次。”
“没事没事,下次让你陈师妹去,我就不信许奇长老不答应。”
一边揉着脸上淤青的陈珊茫然抬头,而不远处的邓熠和周余暗中松了一口气。
……
二十几个人在城外下了符舟,走了数十里来到城门前,交付了入城费,一大伙人就进了城。
看着带头嘚瑟的白亡,一脸不爽的许奇一脚踹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白亡踉跄窜出去,本就招惹注意的这一帮人,现在更是招得外人眼神拥簇。
白亡趁机躲进人群,在城内左绕右饶的最后从西边的城门出城。
芫坞城西边五十里处的虢山,山上并无太多灵兽,但白亡可是对它“闻名已久”啊。
五年前一个真气境的武修揭竿而起,落草为寇,竟然也被许多不得志的人拥山为王,在吞并了虢山原本的几个大山寨之后,竟然在民间恶名一时无两。
白亡这几天和黄韫他们比试也是适应了现在的气力,何况带着他们会让白亡束手束脚,而许奇又已经身在灵海期,在出手凡间事会留下话柄。
白亡出城不久,突然心生警觉,没了真气,体内也只能存下稍许灵气,所以感知力不可避免的下降了许多。
不过那反而让白亡松了口气,说明身后那人不强,至少不会是气旋期以上的修为,不然自己无论如何也发觉不了。
筑基期的修士如今自己打不过至少能跑啊,至于真气境的武修,他就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了。
芫坞城西边城门外走过一阵后就是一片樟树林,白亡顺着山路拐角时,轻手轻脚的上树,摘下一把樟树果实。
过了会儿,拐角处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形,躲在树上的白亡看着来人差点笑出声来。
白亡待来人走至树下,白亡将手中的圆形果实撒下去几颗,然后双脚一蹬,来到另一棵树下躲好。
来人听见头上声音仰头看去,果实正好砸在额头,索性不疼,来人退几步仔细打量这棵树。
刚将视线从树上转至前方,结果额头又中一下,力道不重,但是来人还是想通其中关节,右脚跺地,出声道:“你,你给我出来。”
白亡倒悬树枝,翻身而下,尴尬道:“你怎么在这儿?”
不说还好,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只见陈梳眼睛泛红,随后低下头。
两个月前白亡只顾着和戮剑宗死磕,又和气旋期的剑修又战了一场。
后面让衍道宗在俗世的机构帮忙查探这个对控制灵气相当有天赋的小丫头。
最后知道这个耿直的傻丫头当真般的一路北上,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当然不知道白亡指的是北边的衍道宗执事处,还以为是衍道宗本宗。
自小只从溪谷镇走了三里地到了岑梧城,原本是想投奔岑梧学院的姐姐,之后莫名其妙的天眼一开,就被戮剑宗的人掳了去。
结果被白亡忽悠北去衍道宗,走了几日,在官道上遇到一行商队,告知她如果从这里一个人要走去衍道宗基本不可能。
幸好商队老板是个好心人,带着她走了一个多月来到了芫坞城,还让她在南边城门处的一家布店帮忙。
白亡知道了后就不去管了,只是让芫坞城那边的人帮忙暗中照顾着。
哪成想今天就让她在城门口见着了显眼的白亡,忽略了身后的姐姐陈珊,一直盯着白亡的她,纠结了好一会儿,决定跟着他。
自知理亏的白亡,此时也是只能愧疚道:“你先回去,你跟着我,我等会儿可照顾不了你。”
陈梳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着白亡,瘪着嘴角。
白亡只得回身准备领着陈梳回城,此时陈梳却擦了眼角说了声:“我自己回去了。”
然后就转身走回城中,背影就像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白亡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先把虢山那帮草寇先解决了。
走了一会儿又折回去,果然看到蹲在城门口外面的陈梳抹眼泪。
白亡走近,撑起笑容道:“没带钱,进不了城吧,我带你进去。”
陈梳仰起头,白亡伸手将陈梳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眼泪抹去,轻声道:“就一次,再信我一次,这次我用命保证。”
陈梳抽泣了会后,站起身来,然后跟着白亡进入城门。
没走几步白亡尴尬的回头,对上陈梳茫然的大眼睛,说道:“我要是说我身上没有钱,你会不会给我一拳?”
陈梳似是在脑中整理这个信息,最后红着脸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来一大把铜钱。
白亡从中拣出二十颗,递给城门守卫,白亡眨了眨眼:“过几天还你。”
陈梳将剩余的铜钱放回口袋,亦步亦趋跟在白亡后边。
芫坞城比岑梧城一般大小,人口却略有不及,大约有五万户人家,午时刚过,城中不少人午睡后开始走动。
“对了,你离开这么久,你帮忙的那家店生意没事吧。”
陈梳低着头跟在白亡后面踩脚跟,没听清,白亡停下脚步,陈梳一头撞在白亡背上,赶紧后退两步,茫然的抬起头。
白亡转过身,无奈却又气结的弹了她一下脑瓜崩,看着抱着脑袋的陈梳,哭笑不得道:“你家店。”
陈梳终于听清楚了,本来微红的双眼又变得水润润的,白亡只得赶紧安慰道:“没事儿,等会你们老板骂人我帮你挨着。”
看着陈梳脸色没有好转,白亡牵起手拉着往南边城门跑,陈梳也跟着跑。
最后在巷尾偷看那家布店外的老板正脸色不佳的招呼客人,陈梳往后捎了捎,躲在白亡后边。
白亡松开手,独自一人走过去,待到老板忙完之后,白亡走过去,直接开口道:“老板贵姓啊。”
老板虽然心情欠佳,但还是答到:“免贵姓王。”
“哦,王哥啊。”白亡一脸激动的握住莫名其妙的王老板的手,然后指了指巷尾陈梳那边,满嘴胡话道:“早上的时候呢,我找着了离家出走的陈师妹,带着她去见了师父。然后呢,现在我陈师妹啊,想起来耽误了王哥一大早的生意,就特别觉得对不起王哥你之前的恩情。你看,还搁那哭呢。”
白亡招了招手:“陈师妹,过来吧,王哥这样深明大义的人能生你一个小丫头的气吗?”
陈梳跑过来,躲在白亡背后,王老板看着露着半张脸的陈梳,指着白亡疑惑道:“他是你师兄?”
陈梳赶忙点点头。
白亡摊开手,拿手指戳了戳陈梳小脑袋瓜,道:“你看王哥多关心你,生怕你跟坏人跑了,你还不谢谢王哥。”
然后手放在陈梳头上,一起低头给王老板致谢。
白亡看着老板脸上怒气消失了大半,拍了拍自己胸口,道:“为了感谢王哥先前照顾我师妹,我决定留下帮老板看管店铺,王哥你下午就好好休息去吧。”
白亡一脸人畜无害的笑道:“这里就交给我和师妹了。”
王老板狐疑的看着白亡,看着挺好看一少年应该不像是个坏人,然后看着已经露出身形的陈梳拉着那少年衣角傻愣愣的点头。
王老板显然对陈梳是很放心的,忙了一早上正好去后院晒会儿太阳休息会儿。
白亡敲了敲陈梳的小脑袋,撸起道袍宽大的袖子:“还看啥呢,干活啊。”
本来就处在人流密集的布衣店铺,不过来布衣店里光顾的多是女性,又是街巷里有口皆碑的老好人王厚成经营,上个月还来了个可爱的小姑娘帮忙,使得最近生意还不错。
但下午看着店里新来的少年在店铺外吆喝,时而还和对门的茶馆讨个茶喝。
不少妇人和年轻姑娘进来都被那少年的油嘴滑舌逗的捂嘴偷笑。
一边陈梳还在为先前白亡差点将一百铜钱一匹的布料差点十颗铜钱就卖给那三个结伴的年轻姑娘生闷气,其中一个姑娘走时还回头给白亡抛媚眼,被同伴们一阵取笑。
白亡披肩的长发被素色发带随意的束在身后,嘴角微翘,在店铺里大大方方的和姑娘们调笑。
陈梳和之前一样只要负责提醒正确的价格和数钱就行了,白亡将拉客和买卖都搞定了。
到最后陈梳实在忍不住白亡的乱报价,轻轻的拍了下白亡在布匹上的手背。
白亡吃痛抽回手,还和年轻姑娘伸出两只手掌,调笑道:“你看我们小掌柜急了,本来以我俩这情谊我得背着王掌柜偷偷给你降价呀,但没办法,旁边这小掌柜盯着呢?下次来的时候一定给你这个价啊。”
白亡笑眯眯的迎接和送出客人,过了会儿老板似乎在后门看着来的姑娘妇人太多了,也出来帮忙。
白亡这些年里难得有一天没有习武也没有挨打。
天气正好大晴,少年正当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