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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线生机

马天羽见庄里庄外火势已燃足够,环顾周围见本帮与各派弟子伤亡惨重,除留几十人远远围着山庄警戒以外,其余人救治包扎伤员。看看天色将晚,鏖战一天,午饭也不曾吃过,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马天羽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指挥弟子时时添些柴火。昆仑掌门韩德昌与衡山派韦长万等几人见马天羽如此杀伐果决,计谋深远,手段又如此彻底狠辣,不觉心惊胆战背后发凉,即庆幸当初加入:“三同联盟”因此躲过一劫,又担心害怕以后如何与这魔头共处。想这庄里一千几百号人,尽要被这熊熊大火化作灰烬,白天还活生生一起比武。下午还厮杀半天,其实与我等又有什么血海深仇来。连韦长万也觉虽恨钟家,但要全部烧死一门老小几百口也觉有些不忍。

玄真子想今日与此人结下暗梁子,日后他必然不得善罢干休。只是此时势大,斗他不过,来日方长,到时候再做了结。

正在众人吃干粮之时,远远来路上一行二十几人如风般飘然而来,来人个个轻功绝顶。快似一群大鸟贴地飞来,片刻即到跟前,马天羽从未见过绝顶高手会如此扎堆出现,大声吩咐戒备。

在场众人纷纷拿起武器,准备再战,却见来人中全是一帮老僧老道,当中还夹着一个老丐,大多数已经须发皆白,有的神光内敛高深莫测,有的目光如电吐气长缓均匀,显然都是内家高手,那老丐走到马天羽面前怒目圆睁,声若雷霆:“马天羽,你真的要把那一千多人活活烧死吗,给我丐帮造这弥天罪孽么?”众乞丐认得这是马天羽授业恩师,丐帮前任护法张沧海。

原来马天羽是张沧海自两岁抚养长大的孤儿,张沧海自九岁为丐,无妻无子。把马天羽爱若至宝,呵护倍至,二人二十年相依为命,流浪江湖。更授以毕生所学,培养成才。――真是情若亲生父子还犹胜三分,爱若心肝骨肉像那病痛之时!马天羽又天资聪颖勤奋刻苦,胸有大志,文韬武略计谋超群。年纪轻轻就做了这丐帮帮主,一生从无忌惮,唯独见不得这张老父亲。

马天羽远远见了张沧海,如那婴儿见了亲娘,泪流满面,奔到面前,跪拜于地磕头犹如捣蒜。张沧海远远躲在一边骂道:“马天羽,你说震兴丐帮造福武林是这样的造福的么?”用手环指四周倒毙的尸体,遍地的伤残。:“你这是造孽,哪里造的褔来,我张沧海一生杀孽深重,罪业如海,原指望养大你这不孝子以造福因,减我罪孽。你要落得与我一般吗?”老丐面相凶恶狰狞发起怒来尤其可怖。

马天羽连声认错不敢有一个字顶撞,急忙吩咐丐帮人众扒开火堆一起扑灭,张沧海见马天羽对自己像过去一样百依百顺,态度诚恳。不觉心里一软,怜爱顿生。老慈父之神态尽显上前扯起马天羽,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儿切记,为父自幼家蒙大难,性情巨变,一生胡作非为作恶多端,所敢与人言者,唯独抚养我儿,虽不敢作大功自居,但生前死后无愧于心,面对责问敢于作答。我儿聪颖勤奋,志大有才,事父至孝,几无缺点。唯独好大喜功做不到白璧无瑕。你要深以为戒,切记,切记。”马天羽热泪盈框只是点头,张沧海停了一停:“这也怪我溺爱放纵之过,怨不得你。还不快快安排人手救火救人要紧。”说罢走到庄门前高呼:“老丐张沧海给各位英雄道歉,今日之事所有罪责全担在我一人身上,望各位英雄开门,让我众人救火。”马天羽跟在身后,脸涨的通红发紫,也是告罪认错。

沙正冰与顾千钧赵氏兄弟钟氏兄弟欲待不信,又见许多得道老僧想必不是马天羽请来演戏的,若要相信又不放心。至于马天羽态度如何诚恳,他们更是一万个不信。众人又把钟彻与铁高峰抬上墙头,钟铁二人认得张沧海与几老僧。点头称是,叫人开门。众人还有犹豫的,钟彻苦笑一声:“刚才不还有许多人叫着跳着要冲出去拼了的么,怕甚么?不比烧死了强么?”众人下来开门,并纷纷出来凉快透气。

丐帮众人辛苦得大半日满林子伐木纵火,现在却又要进去救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尴尬之处如何形容得出,马天羽惧怕张沧海责怪,遂去提了两个空酒坛,奔去溪边舀满水又飞奔进庄。

马天羽自从就任帮主以来,管理本帮事务井然有序。奖罚公正,铁面无私,严法而有恩。所以能把一班桀骜不驯的江湖汉子驯服得出入成行成列,语言同声同气。为丐帮历代未有之事,众人服其威感其德。见帮主如此这般,也都纷纷救起火来。――人生就是如此讽刺,早知今后要忙得屁滚尿流救火,何必当初急得上窜下跳烧楼。

铁高峰见来的和尚有好几人认得,少林住持空胜的师兄空喜多年深居简出,今日却在这里。杭州天竺寺住持无相大师,山西五台山显通寺住持方丈大悲,还有位却是褔建泉州清静寺住持天镜大师。另几位老道老僧除几个不认得的全都有十几年未曾谋面。心里狐疑不已,这许多天南海北各寺里数一数二极有地位的和尚道士,今日为何来得如此整齐,难道真是为解围而来?钟彻当初邀请少林主持公道,空胜为何不来?甚至于口头应付的答应也不曾有。有的老僧火烧眉毛也不挪动屁股的,今日竟也到此。看钟彻也低头疑思,一头雾水之状,料想他也迷惑于此。与担架上抬头拱手:“今日幸得张大侠与诸位大师诸位真人解得此劫,救众人于水火”众人合什还礼:“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却没一个肯多说一句话,大悲自上前对张沧海道:“张施主还有一段俗缘未了,我等先此别过,他日有缘自会再见。”张沧海貌虽狰狞,却极虔诚恭敬,躬身合什还礼。

几位僧道留下张沧海,对其余人招呼也未打过,又匆匆飘然而去。有位老僧右脚有些微瘸,落在后面,被一老道拉着一拐一拐的去的飞快。铁高峰心想他们是真的在敢时间?也不知为何事?

这张沧海面对众人,面有愧容,低头合什不住念着阿弥陀佛。钟家众人喘过一口气后,又回庄里救起火来,其它门派之人杵在那里好身尴尬,也卖个人情自去救火去了。

两帮人众,劳师动众,有的千里迢迢,白日还拼死自相残杀,不过一天,万万没料到是这样结果。世事恍然如梦大慨就是如此,只是对遍地死者而言忒不公平,别人恍惚之间一场梦而已,他们却丧了好好一条性命。父母妻儿却再等不到他们回去!

看那各处火都救得熄灭之时,黑夜已过,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到处残垣断壁,余烟袅袅。被水冲得灰烬便地都是。各自门派又处理掩埋各方死者,心理尴尬怨恨,悔愧愤怒悲伤思念各种滋味百感交集。反倒自忙自的,互不打扰。

铁高峰钟彻见马天羽在张沧海面前恭敬谨慎,离开忙碌之时却并无残愧之色,也不见先前得意。救火态度比那纵火时还认真仔细,指挥有度,如此大事说收就收,功败垂成颜面扫地。竟未与张沧海拗过一句嘴。丐帮上千人给他面子也无一人异议一声,实在有些想不通这是为何,心知此人日后必成大患,今日成就已然如此,两人想到此不寒而栗。

忙到傍晚才各自结束,张沧海马天羽见钟家之人怒气未消,也不来尴尬招呼,带着丐帮之人与昆仑衡山派等同来的门派去了,路过青城派人前,却不招呼嘿嘿冷笑几声即刻离去。青城派之人在原地并未随他同去,都看着玄真子,玄真子面色铁青对马天羽一视若无睹。

马天羽随张沧海这一离去,从此潜心打理丐帮事业,把丐帮各路正行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蒸蒸日上,人才济济。终日伺候张沧海天伦之乐,勤学苦练。十一年后张沧海逝去后才重出江湖,那时内外功夫登峰造极,江湖再掀狂风巨浪。建旷世奇功,造下血海巨孽,都是后话。

玄真子看着丐帮等人走得老远,方才走到顾千钧与沙正冰几人近前,:“贫道誤信谗言,几乎闯下弥天大祸,连累这许多性命。罪莫大焉,特来领罪。”众人早感他暗中相助之德,都抢着答道:“今日我等众人尚存性命,全赖道长及青城派大义为重暗中相助。”玄真子告别众人欲回青城,众人挽留不住。

顾千钧与沙正冰尤其不舍,三人各抱一大坛酒来,玄真子说道:“贫道此来,结识二位足以快慰平生,实来人生一大幸事,来来来,干了这坛酒,他日你我有缘,再来青城一醉方休。”沙正冰与顾千钧二人见玄真子古道热肠全不像一副出家人清修性情,顾千钧道:“你我三人有生之年,一定要再比试一番拳脚剑术尤其是酒要分个高下。”三人不觉热血盈胸,眼框一红。各抱起酒坛运起内息,一口气把那一大坛酒喝得干干净净。三人满头满脸都淌着酒水,把酒坛一摔,各自分别,也不敢回头看对方一眼。

沙正冰与顾千钧回来,钟恒抱着一四五岁小女孩迎上二人,那女孩极漂亮乖巧,见了他两个模样,从怀里摸出一方小手帕,在二人眼上擦试嘴里说到:“叔叔伯伯乖些不要哭了,妈妈说哭的小孩不乖!”二人本来有些尴尬腼腆,见此一说,不禁失笑。

一天山弟子却捧着一大木片跑过来,说这是刚才姓张那老丐坐那地方拣来的,众人看时只见上面刻着几行字,顾千钧念道:

“铁盟主及各位英雄在上,

丐帮张沧海教子不严,闯此大祸。伤身害命无数,犯十恶不赦之罪,我父子便百死不足以报。耐丐帮人众过万,皆耐吾子规范。凡入丐帮者,皆凄苦无家之人,或是遗孤,或为破产败家妻离子散者,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孤苦无依,饥寒交迫。见天被犬逐之苦,日日笤帚之伤。遭人唾弃辱骂无时不休,皆是上天不垂怜之人。我帮先辈组丐帮目的,不过给乞讨花子一线生机,谋条活路。也有那懒惰小人,毕竟少数。我儿天羽性虽粗顽,掌丐帮十余年来,却也统驭有方,正当生意侠义之举也多有之。只是好大喜功,渐忘初心。闯此弥天大祸,待丐帮事务安顿已毕,必携逆子负荆请罪,任凭诸英雄处置。杀剐――”顾千钧读到这里却停住了,众人诧异,看那木板时。原来刻字太多,木板已然刻满。看那字迹刚劲雄浑,却是手指所刻模样,显然内功精湛。

铁高峰说道:“张沧海父子相爱至深,从马天羽救火可见一斑,只是张沧海护短之念却也太过露骨。丐帮为抢地盘而吞并帮派,这与丐帮当初吃饭睡觉有什么相干?那丐帮怎保他日无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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