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蘅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本来应该立刻便走,但想着这里毕竟是凤凰遗迹,能长龙鳞草,未必不能长其他的东西,便向反方向走去。
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修士:......想说声谢谢都不给机会。
燕蘅不管那些,自顾自地走了过去,完全不管自己孤身一人有多危险。
只是可惜,路的尽头还是石壁。燕蘅敲了敲,又将耳朵贴近听了听,察觉到那边确实没有夹层什么的,才无奈作罢。不过也没有多失望,能找到龙鳞草就很不错了。
她转过身,正准备原路返回,却莫名感到不对劲,还没想出哪里不对劲,眼前的景物就已经不是自己来时的景物了。
本来该是一派黑暗与空旷,此时却多了些别的什么东西。
燕蘅拿出一颗明珠,黑暗迅速褪去,却多了好些别的光亮。明艳似火的红,如同湖水一般清凌凌的碧色,天空一般的蓝色,各种各样,错综复杂,交相辉映,绚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燕蘅自认没有什么少女情怀,但看到这样美的景致也有些晃神。她闭上眼睛细细感悟,察觉到空气中浓郁的灵气,让她恨不得立刻坐下修炼,事实上她也的确这样做了。但很快,她身上一抖,一抹血痕从嘴角溢出。
盘膝而坐的女修擦掉了血痕,站起身来,又是一派温和无害。只是唇畔带了些若有似无的讥讽。她皱眉打量周围的景物,修炼时的感觉骗不了人,这里大概是一处灵石矿,品级还不低。离着昆元宗不远不近,如果能掌握到手里,对昆元宗是一大助力,对她,则是一个功劳。
燕蘅对灵石不感兴趣,但对这份功劳很感兴趣。
于是,当务之急,如何破除这个机关,乃至幻术局,让她回去。
她四处走了走,发现周围四通八达,每条路都是通向漆黑的,不知名的地方。她没兴趣一处一处地试。
燕蘅从储物袋里翻了翻,还是作罢,捏了个凝水诀浇到了地上,挖出一块泥团了团,捏成几个小人,放到地上,小人欢快地向不同的方向跑去。燕蘅留在原地,洗了洗手。
上古时期,女娲大神抟土造人,有了人类的生生不息。但她一介小小凡修,怎能与身怀大神通的女娲娘娘相比,这只不过是一种中阶的傀儡术,不见得多高明,却因为与女娲大神有了相似之处,倒也博得一个美名。
只是,燕蘅坐在地上,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神情逐渐收敛,眼神里也多了些肃穆。
这里还有着另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说不上来是什么,可能是修士,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她一共派出九个傀儡,只有一个留了下来,最后一个则被捡了起来。
那人似乎对这个小傀儡感兴趣,放到手里随意把玩。
燕蘅的怒火“噌”的就上来了,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右手徒手一抓。那一方的泥人小傀儡瞬间分崩离析,成了一滩黄泥。
过了几息,空中出现一个声音。单单从声音来说,燕蘅并不能确定这是从哪里传来的。仿佛声音的主人从来不在,又好像无处不在。
那声音说:“来这里吧!”
燕蘅站起身来,冷着脸向着一个方向走去。那声音虽然是商量的口吻,却是命令的语气。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她没得选!
黑暗的甬路,燕蘅慢慢走过去,两边石壁上的灯依次亮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不知走了多久,燕蘅站到了一间石室门口,那里面隐隐露出暖黄的光。不知为何,燕蘅莫名有些心安。
“既然来了,就进来罢”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燕蘅从善如流地走了进去。最里面是一张石榻,上面跪坐着一个白衣青年,正敛袖煮茶,见燕蘅进来,指了指榻上小案对面的位置,温和一笑:“来了便坐”
燕蘅道了声谢,坐到了对面,静静看着煮茶的青年。
她打量的目光太过直白,让青年不得不注意燕蘅,问:“可是我有什么不对?”
燕蘅:“没什么”
“那你为何这般盯着我?”
“你长得帅”
青年微微一怔,抑制住唇角的苦涩,低下头,将细瓷的茶壶提起,微微倾斜,透着浅淡碧色的茶水倾入杯中,竟连半点水花也无。
燕蘅正愣神,便看到一只茶杯送到了自己的手边,上好的瓷杯,还在散发着袅袅香气的茶水,她愣着神,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和风细缓的灵钧台。她突然发作,一杯茶水就那样泼到了石壁之上,被子破裂开来,化为齑粉。
青年却是温和的,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乱发脾气。
燕蘅抱着手臂,凉凉开口:“你不是死了吗,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青年叹息一声,仍像小时候那般揉揉燕蘅的头:“阿蘅,你长大了”
燕蘅打开他的手,说:“你早就算到了我会来这里”
良久的沉默,他说:“你该看出来的”
他不过是一抹神识罢了,附在一个等身的傀儡之上,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燕蘅抬起头,听到对面的人说:“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我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
“龙鳞草已经寻到了,这里的灵石矿便交给你处置。两年后紫川秘境开放,你一定要去,可以找到剩下的药材”
“我知你恨苏盈,但在结丹以前,不要动她”
“无极珠便在这里,你将它带走,妥善保存,日后若有人来寻你,除了你叔叔,其他人不要给”
“另外,好好生活,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力活下去”
燕蘅笑了笑,又低下头,说:“交代完了?那我走了”
青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的掌纹越来越淡,他说:“你走吧!”
燕蘅跳下石榻,一言不发,径直向外面走去。
青年淡淡一笑,他本就是一抹神识,靠着一抹执念留存下来,如今执念散了,也该消散了。
只是,敏锐如他,怎会看不到那红衣的小姑娘跳下去的时候,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了泪,却死死咬着牙不肯落下来。
看似冷漠无情,实则内心比谁都易受伤。
他突然牵挂起来,如果阿蘅日后修行,再受人欺骗,遭人欺负该如何是好?
阿蘅大概还是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这样是很吃亏的。
不过,有了灵石矿,有了掌门的支持,日子不至于难过。
燕蘅会活得很好!
可惜,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