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青石板铺满了苏羽菲的失望,她低些头,眼盯着自己的脚尖,任由它漫无目的的向前。
天空阴沉,零星的雨滴不时打在她脸上,让她的心情更加低落。她不明白,自己秉信爱情里需要尊重和包容,真心以待,何以她似被温水煮的青蛙,全然不知什么时候失去的自我,输的一塌糊涂。每一次深夜被杜冠无情丢在街上的她,每一个被他吐槽那么不堪的她,三番五次发现他招小姐并原谅他的人,却被他如此嫌弃。
在大内科工作了三年,巨大的工作量和频繁的夜班让她比同龄人看起来苍老很多,但现在作为一名刚刚考上肾内科的准研究生,她马上就要去K城进一步深造,这意味着可怕的异地恋即将开始。当她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维系他们之间的感情时,他却开心的发了一条朋友圈——敲起锣来,打起鼓来。苏羽菲隐约感觉杜冠的欢呼雀跃和自己将离开N城有关,却不愿意承认。直到她偷偷翻了他的手机,他回复他的朋友“送瘟神”。虽然早有预感,但“送瘟神”这三个字还是狠狠刺伤她的心。
她找借口麻痹自己,或许他只是和朋友们开开玩笑呢?可“瘟神”这让人无比厌恶的称呼让她特别想哭,本以为最糟糕的情节莫过于此,可更让她晴天霹雳的是,面对自己的混账,杜冠歇里斯底的指责她不尊重人,数落她不漂亮、愚蠢、没有女人味、成天上班没有给他足够的陪伴……并且坚决要分手。
苏羽菲伤心至极,分手像一个魔鬼剥夺了她一半的生机,她甚至抑郁,生无可恋。她像行尸走肉一般,不知不觉走到了江桥头。
江桥是屹立在嘉江中央的一座古老的拱桥,连接着N城两个经济区。桥的两侧是人行道,中间则是车辆通行的“大街”。人们说说笑笑地吹着江风、散着步,车辆有秩序地跑着,桥上永远是这样祥和的样子。相较之下,江桥头的景象就稍显冷清。
桥头这里常常坐着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妇,她个头不高,体型肥胖,脸上松弛的赘肉让她看上去像蒸熟的肉包子。她好像有点怕热,常年拿着一把破烂得只剩下叶茎的蒲叶扇子慢摇着。老妇虽是做生意之人,可她从来不吆喝拉拢客人,反而悠然的翘着二郎腿,脚下踩着那张“算命,有缘免费”的条幅,好像她仅仅是在桥头小憩。
上桥下桥的人络绎不绝,可苏羽菲从未见过这老妇给谁算过命。苏羽菲心想,她的爱情就像这给人算命的老妇人,怕是再也不指望过桥般的杜冠问津。再想到杜冠曾说她一天天儿尽和他争吵,让她到桥头找人算算上辈子可是一直鸟兽,天生叽叽喳喳,苏羽菲更郁闷不欢。反正这也分手了,就去算算姻缘吧。
苏羽菲慢慢蹲在老妇面前,有气无力地说:“婆婆,给我算个姻缘吧。”
老妇憋了她一眼,仍然摇着她破烂的蒲叶扇,一脸不情愿地说:“右手伸出来。”
苏羽菲明显楞了一下,被老妇人傲慢的态度惊到了,这哪是做生意之人的待客之道啊。可冥冥之中她似乎有一种感觉,就好像老妇人可以帮她忘掉过往之人一般。
她颤巍巍伸出右手,任由老妇人的烂蒲叶扇在她手心戳来戳去。几分钟之后,老妇人始终不发一言,静静地看着她的掌纹,若有所思,眼神越来越深邃。苏羽菲不知所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正想干脆付点钱就离开,老妇人突然抬起头,说:“妹娃子,被同一个人辜负多次,觉得自己很糟糕很失败,很伤心。虽然你很失望,但也怕自己再回头找他复合。你不想重蹈覆辙,想忘记他吧?”
苏羽菲双眼擒满泪水,不可置信地点点头。
“凤凰落水,狐星孤现。睡龙困于迷梦,三族劫于混乱。唯待引桥一断,方可重飞啊……妹娃子,婆婆等你很久了。”老妇人严肃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