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还烈日炎炎,到了晚上这会儿就已经冷的可以削骨了,街灯微弱的光吸引了几只飞虫围绕,而此刻大街上早已空空荡荡。
白霉月下,一个抹着番茄红色号口红,身材苗条,略有些姿色的金发女穿着超短连衣裙,匆匆的穿梭在这片老城区里。
错落的筒子楼形成了无数杂乱无章的巷子,在巷子暗处里仿佛总有野兽在等待着猎物。
“真倒霉!”
一股娇滴滴的声音与这个安分的夜格格不入。
金发女修长的双手交插环抱着,似乎还有些寒颤,她一边走一边埋怨道:“这个老家伙就不会开窍换个地方吗,这大晚上他舒服的躺在床上,老娘我可受这种委屈...”
话还没说完,后面就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干咳声。
金发女惊了一跳,连忙回头探望,却空无一人。
于是她加快了步伐,可身后也紧随而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再次停下来回头看,脚步声凭空消失了,身后却依旧是一片黑暗。
金发女害怕了起来,这里可是出了名的贫民窟,在此,赌博,吸毒,嫖娼样样不缺乏,想到这,她顾不得脚下5厘米的高跟鞋,伴随着急促的呼吸,跌跌撞撞的小跑起来,她想快速离开这跟迷宫一样的无穷无尽的巷子。
可她越跑得快,身后的脚步声就越明显,但似乎有一把枪抵着后脑勺,让她不再敢回头探望。
经过一番绕圈,终于主街道就在前方100米左右处了,可前面却有几个醉鬼横躺在过道上,一股酸臭味弥漫开来,金发女厌恶的皱起鼻子,不太愿意上前,可一想到后面那奇怪的脚步声,就立马顾不得眼前这些人了,谁知道后面的是人还是鬼呢?
于是她在尽量不打扰这些地上酒鬼美梦的同时,小心的,艰难的向街道靠近着。
可当经过第二个酒鬼时,这个衣服破烂的中年男人却突然醒了过来,他猥琐的淫笑着,眼神从死寂中折射出了些许邪恶的光芒,他轻而易举的抓住了金发女细嫩的腿,并把鼻子凑过去闻,一脸的欣喜,随即有了向上抚摸之势。
金发女吓的抽搐,连忙想要抽出腿,却被这醉汉抓的死死的,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走开,放开我!我给你钱,可以吗?”
听了这翻话,这醉鬼却愈加兴奋起来,他锋利的指甲划破了金发女的小腿皮肤,另一只手也丢下酒瓶,准备撑地起身来干一翻大仗。
金发女见状,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只感觉自己耳里轰轰的响,她趁醉汉起身之际,使劲用脚踹了一下他的头,这醉鬼就立马倾倒,发出了刺耳的惨叫,他双手捂住了自己脸,指间不断有鲜血溢出,在地上来回翻滚着哭嚎。
原来鞋跟戳穿了他的眼睛。
旁边两个酒鬼也似乎即将被惊醒,金发女见到这翻场景,被吓得不轻,一边哭着,一边不顾一切的快速再往巷子深处逃了回去。
面对眼前的黑暗,金发女不知跑了多久,她停下脚步,喘着粗气,迷人的红唇与这寂寥的月色彰显出了一种空灵的美。
旁边破旧不堪的房屋似乎时刻就要倒塌,里面传出了婴儿哭啼的声音,不是那么纯净,也许这个世界已经早熟到了这般境地。
当金发女转过头时,却突然感觉左肩膀上像是搭了一块沉重的哑铃,腹部似乎被巨蟒紧紧的缠绕,短裙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起。
她恐慌的,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往前跑,却像是被加固的胶带捆绑了一样,不得动弹,她忍着腹部的剧痛,拼尽力气再次回头一看...
“啊~”带有哭腔的尖叫划破长空,却像石沉大海,得不到多余的波澜。
天亮了。
在一个40平方米左右的出租屋内,里面摆着一张小沙发,一个书桌,书桌上立着许多的侦探小说,桌面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有点像是废弃的纸张,上面胡乱的涂鸦着,当然,这儿最占地的还是那张邋遢的床。
床上躺着一个俊秀的鸡窝头青年,此时他正嘴角带着笑意,安详的熟睡着。
我们入世的故事将从这儿开始。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音乐刺耳而又急促,大清早,陈风便被这奇葩的手机来电铃声吵醒,自从上次和老秦打赌输了后,往后10年,不出意外这铃声都是他的忠实伴侣了。
“喂,老秦,这才7点不到啊,不带这么骚扰的吧,虽然说我已经离开警校有那么几年,但好歹也是祖国的花朵吧,需要发育的呀!”陈风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一脸埋怨道。
“别像一个婆娘一样屁话连篇,10分钟到南湖公园,不然你就给我收拾好行李别在警队混了。”
电话中传出一个像是吸了一座山那么多的烟,才可能有的极其苍老的声音,这声音听着果断而无情。
陈风听了,一个激灵,胡乱的拍了拍自己浓密杂乱的头发,睡意全无的他,赶忙捡起沙发上昨天的脏衣服,三步并两步的夺门而去。
南湖公园位于城西,正门口是烨山路,此时早已围满了吃瓜群众,几个年轻的片警正在艰难的维护着警戒线。
这年头什么东西都有人凑热闹,陈风心里想着,并费了老半天的劲儿才挤了进去,他随手掏出警官证示意,又远眺半天,这才发现老秦。
“老秦,”陈风大声喊到,并跑了过去,“这是咋回事啊?”
眼前这个脸上略微有些络腮胡渣,头发短,油腻而稀疏,嘴巴似乎时时刻刻撅起,满脸敌意的中年大叔就是老秦了。
老秦名字叫做秦林,毕业于国家警察大学,是一等一的高材生,在校时就以自由搏击闻名。
刚工作那会儿,秦林天不怕地不怕,俨然一派天王老子的模样,但对待工作却是十分的认真负责,就这样兢兢业业持续了10多年,也造就了他一身出色的本领,在G国一代警界里,刑侦第一人虽说和老秦沾不上边儿,但他在这座小城市却是数一数二的杠把子。
可天公不做美,后来的秦林像是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他开始涣散下来,最终活生生的从一个气质男神变成一个油腻的大叔。
陈风则毕业于戌州警院,资质平平,纪律散涣,却也唯独成了秦林的闭关弟子。真不知是无心插柳还是刻意为之呢。
秦林左手拖着下巴,顺便瞄了一眼手表,便头也不回的继续弓着身子,眯着眼睛望着前方了。
陈风看出了秦林心中的不满,当然,这是写在脸上的事实了。
“老秦,你看我这一身都没来得及洗就赶到现场了,况且这才晚了几分钟,你不能强人所难啊,你,你看看外面这么多人...”
陈风絮叨着,突然被秦林冷酷的眼神注视慌了神,方才闭上了嘴。
南湖公园是上个世纪围湖而建的一个大型公园,这里是它的一个脚落,周围一群树相互掩映着,连唯一的特色——南湖,都离这儿有个半公里远,整个地方就像一个陈旧的炒锅,上面铺盖着满足人们欲望的美食。
昨晚的蒙蒙细雨对案发现场有了一定的干扰,使得情况有些复杂。这迫使了法医们加快了现场勘查。
法医们戴着手套口罩,踩着勘查垫板蹲在各个地方,有的拿着单反相机记录着现场,有的在搜寻着脚印,指纹,有的在检测着周边环境,在这个仅有的犯罪空间里,越多的物质交换对于侦破案件越有利。
秦林把打印好的公园地图平铺在地面,仔细的观察着。
公园主要有前后两个大门,可由于年久失修,周边的围墙有无数的漏洞,公园围绕南湖而建,有长达10多公里的跑道,在公园后门地段,还有一座尚未完全开发的小山,环境十分嘈杂。
在前面的树林深处里围着一群法医同事,那里应该是主要的案发现场。
陈风好奇的往前走去一瞧,此时此刻的他,只感觉胃蠕动着,一阵又一阵的酸性液体似乎要翻腾出来。
空气中弥漫了血腥味,只见眼前躺在草坪上的是一个尚未完全腐烂的漂亮年轻女性尸体,她衣服破烂,可以说是被血浸染的布搭在上面,像一个美丽的新娘穿着血纱。她双腿并拢,左右两只手与肩平齐形成一条直线,肚子被呈十字型切割打开,血肉模糊,喷射的血液在四周摊着,有些凝固。
陈风不禁想到整个画面就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只不过错了位置。
女尸上红彤彤的一片,空留两只眼睛虚无中带有着挣扎的恐惧。金色的头发中混杂着黑红的头皮。陈风突然觉得头有些晕眩,这时秦林从后面扶住了他。
“臭小子,亏你当了我几年的徒弟,这种小场面就怂包样了?丢不丢人啊。”
“老秦,这,这下手够狠的啊!这,这真他妈的...”陈风忍住呕吐感,一脸恐慌,像是看了鬼片的孩子,被吓的语无伦次。
“回头我给你看看油炸女尸的案卷,看你小子还敢不敢吃炸鸡了。”秦林嘲讽道。
这时一个挺着啤酒肚,戴着小眼镜的中年胖子小跑过来,他胸部一上一下的抖动着,动作显得十分滑稽,这就是李孟副队长了。
“秦林,情况怎么样了,我说你可千万别让事情闹大了啊,等下我该怎么和上级汇报啊?”李孟气喘吁吁的说着。
“先不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到时候出了事你这个队长可不要把责任推卸给弟兄们啊。这眼看就要年底评优了,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啊。”李孟仗着自己胖子嗓门大,把声音盖过了秦林。
“哎呦,李副队长啊!”陈风刻意把“副”字提高了一个声调,扯着嗓子说喊着,“你就放心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们这些外勤人员吧,队里那么多文件您都审批完了吗?”
李孟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儿陈风,秦林这时插话道:“老李,你还信不过我吗?没问题的,你就放心回队里吧,前天不是有个防卫过度的案子吗?麻烦你去处理一下了。”
这时,负责周边现场勘查的周毅警官走了过来。
“秦队,这片都是老城区,监控设备十分不完善,而且外来人口流动量大,几乎没有发现什么。”
“几乎?”秦林眼里闪出一丝光芒,“那你发现了什么?”
“我在公园保安处的监控上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人穿着西服,戴着披肩,头顶礼帽,脸上戴着面具,向公园入口处的监控镜头像话剧演员那样挥手做了一个谢礼,然后就往公园里消失了,但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神秘人再也没有出现在监控里了。”周毅脸上充满了疑惑。
“那你看到被害人有来过公园吗?”陈风问道。
“这个公园设施比较老旧了,几处地方监控一到晚上就是一片漆黑,被害人没有出现过。”
秦林小心的走到尸体旁,看了一下血迹的流动方向,大致从腹部和颈部分散开来。
周边的草地有些许拖动摩擦的迹象,像是从树林外拖进来再进行杀害的。旁边的树上都沾满了血迹,应该是动脉破裂导致的血液喷射。
“秦队,现场初步勘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受害人,女性,年龄大概在24岁左右,由于失血过多,根据尸斑的分布,我估计死忙时间在7到8小时,但具体的还得回去做病理切片。”何法医说道。
“肚子里的器官找到了吗?”秦林问道。
“暂时还没有,同时被害人全身遭到多种利器的击打,腹部遭到利刃剖开,肾脏等器官遗失,喉管被切割,头部有钝器致伤,部分头皮遗失,却尚未发现指纹,但从受害人的指甲断裂程度以及腿部擦痕看,有挣扎反抗的痕迹。”何法医继续补充道。
“现场有没有发现凶手脚印,指纹?断裂的指甲找到了吗?是否有表皮组织?死因可以判断了吗?”秦林严肃的问道。
“都没有发现,需要进一步的勘查。”何警官遗憾的摇了摇头。
“老许,被害人身份调查清楚了吗?现场有没有目击群众,报案人呢?还有受害人肚子里的器官找到没有?”
秦林面色沉重,他在低头四望焦急的寻找着什么。
“被害人暂时还没有查出来,得等法医DNA鉴定了,”许舟警官有些惭愧的说道,“报案人是一个每天都在这晨练的老头儿,因为是大清早,公园也没有什么人,而且这又比较偏僻,所以没有什么目击群众。”
陈风站在一旁,挠了挠头提出了疑惑:“老秦,你说会不会是开膛手杰克转世了啊?这个作案手法很像那个连环杀手呀,剖腹切喉一样不落下。”
“开膛手?”
秦林的脸色愈加难看,像是心中的纠结处得到了决定。
“得他娘的赶紧抓到这个反社会人格的变态,应该是个暴力的行为主义者,喜欢用暴力的方式来惩戒违背他意愿的群体,这个切腹以及尸体呈十字型摆放,可能就是他认为的洗礼,弄不好会有连环杀人事件。”秦林说道。
“连环杀人!”众人惊奇的异口同声的叫道。
“嘘,只是个猜测,”秦林把食指放在嘴前方示意安静。
秦林转头说:“曾所长,你们派出所人员先全面封锁南湖公园,不能让其他人进去破坏现场,我会向指挥中心请求增援。”
早晨的清凉劲儿逐渐退去,空气里有些干燥,太阳出来烤着这群人。
秦林早已大汗淋漓,这个作案手法让他想起了之前的一个老朋友。
而陈风则提心吊胆着,他不知道这个事件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大家现在也是一头雾水,群众被高温给驱逐散去,现场初步勘查工作也逐渐收尾。
秦林的眉头却一直紧锁着,诺有所思的呆了一阵子,说到:“叫勘查的弟兄们快点,准备回队验尸。周毅你带几个人留下来帮忙维护现场,其他人,回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