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三先生的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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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真正的元泰,那个与我热恋六个月的人又是谁,他到了哪里?”
当我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之后,他们两个都大瞪眼睛了。
当然,李重慈也未必全信我,正如我不信他的一家之言,男人的沉默有时不代表认输,它就是一种变相的安慰,亦可以理解成,一个男人对女人、长辈对晚辈的怜悯。
因为事情若属实,显而易见,在我们两个人里面,我才是被伤得更重的那个人!所以,当真相被戳破后,他理所应当地认为,是自己不愿在我的伤口上撒盐罢了。
可恨的李元泰,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即使哭也得哭得明明白白!
接下来,我把在杭州认识李元泰,以及他怎么突然离开、并在本月七号打电话要我赶来墨河照顾他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段故事我早已告知陆十四,实际上是讲给李重慈一个人听的。
在此之间,李重慈只问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元泰的家庭背景,我知道他这么问的含义,我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也不由怀疑起来,是啊,一句父母双亡就能把自己的家庭一笔带过,就算没有问题,也未免太草率了吧!
之后便是石虎接我到饮马岗公墓的前后经过,在这个事情上,其实他们二位都是知道的,但为了掩饰我和陆十四的关系,我还是认认真真讲了一遍,到最后,陆十四还是问了一个以前就问过的问题,就是我有没有真的看到那座石塔上的灯光?
“有,真的有!”我态度十分坚决。
“朱先生,这个石虎可以做证。”李重慈也说。
“那佛塔顶上的灯光是谁点亮的?”
“不知道,”李重慈说,“我只让石虎按照蝙蝠的吩咐射出红色信号弹。”
“有意思,有意思,”陆十四嘿嘿一笑,“也许不是灯,是东海龙宫的夜明珠吧!”
我们以为他开玩笑,都没理他(没想到就是这句我们听来无意的玩笑话,却为本书埋下最为诡谲的伏笔)。
等我把狮子楼酒店遭遇猴子、蓝婆婆的事情也讲完,便停下了,李重慈却说:
“请江小姐把后面的事情都讲给朱先生听吧,对于一个侦探来说,忽略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影响到破案的速度。”
我心想,这个鬼老头今天怎么如此古怪,要么遮遮掩掩,要么干脆知无不言了?不过这正中我下怀,我恨不能把所有的秘密统统灌进陆十四的耳朵,不管是谁对我使的阴谋,我殷切期待他赶紧找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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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简要一说,但也花费了我不少的时间,中间略过我在李重慈房间过夜邂逅陆十四,以及在瀛池遇险的两段,一直讲到昨夜酒店的离奇案件,对了,当说到开始入住酒店时,我差点把“晾衣架”的秘密不小心给捅漏嘴,当我为这个不该有的疏漏犹自心跳时,没想到,李重慈却意外地把这个秘密给揭开了。
事情是这样的:
一提到酒店壁橱的晾衣架(我本来就要说到写在上面的字迹了),李重慈突然重重拍了拍脑门,“该死,我差点把最重要的东西给遗忘,江小姐,我插几句,否则又会忘掉!”
他这一说,我也刚刚回味过来,暗自说了声“侥幸”。
“朱先生,我说的还是关于蝙蝠的事,就在昨天从康复院出来,送江小姐到酒店的路上,那个神秘的混蛋隔了十天终于又联系我了,然而这次却没有氦气变声的伪装,他用的是短信,号码呢,依然没有显示,我还没来得及查呢!”
“是短信呀,”陆十四插一句,“估计是用电脑发的吧,可能会查到一个IP地址,不过参考价值也不会大。”
“鬼才想得到,”李重慈皱皱眉头,“上次的事情还没个头绪,这次居然提了个更奇怪的要求……”
“江小姐,”他又看着我叹了口气,我心说不妙,果然他不太自然地说,“对不起,又拿你当实验品了,你知道衣架上的字是怎么来的吗?”
他这一说弄得我心惊肉跳,只顾发呆却不会说话了。
“蝙蝠的杰作!”李重慈说,“短信上只有一句话——在那姑娘住的房间衣架上,用显影液写上——今晚七时乘尾号703号出租车去白五科技园区ST证券投资公司。最后还有一个落款——蝙蝠。”
看我发愣着,李重慈又解释,“这就是昨天午餐时石虎突然离去的原因,是我安排他去你入住的房间提前准备这些东西了。”
沉默了一会儿,陆十四突然问出一句:“江小姐看到这条信息了吗?”
我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你怎么知道衣架上会有秘密?”
我使劲咬咬嘴唇,蹦出一句:“对不起,我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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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守秘密的举动当然引起他们的不满,换作以前,我不会这样做,但此时的形势急转直下,当我亦成为这个罪案漩涡里的重要一环时,行事就必须得小心了,为了保护好蓝婆婆这条来之不易的暗线,我情愿被李重慈误解,或者说,就是因为不能令人完全放心的他,我才决定守口如瓶。
现在,只有我一人知道,在这盘纷纭错杂的棋局里,蓝婆婆才是一枚看不见的重要棋子,真正和“蝙蝠”有关系的人应该就是她,否则蓝婆婆不会提前获悉晾衣架的秘密。
除非她是神仙。
也许是为了刺激我,李重慈一反常态,居然把昨夜自己在酒店的事情又补充着抖搂出来,他是这样说的:
“昨天下午,我让石虎按照那混蛋的要求在江小姐房间做了布置以后便返回了,”他躲躲闪闪地看着我,“虽然认为你不一定能发现衣架的秘密,但是我心里仍然七上八下,我担心那个混蛋设了圈套诱你上钩,于是决定出手阻止,万一被你发现了也有个挽救,可我又不能露面,否则秘密拆穿,我这张老脸……”
话未说完,李重慈深深地埋下头颅,仿佛是在内心里忏悔,半晌,舒出一口闷气,不知是哭还是笑地说,“紫衣姑娘,你尽管恨我这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吧,什么功名利禄轻如鸿毛,都是骗人的,我不求获得你的原谅,但请朱先生将案情查个明白,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一时无言以对,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若细究原委,他也是被逼无奈,叫我怎么恨呢?
“这个自然,”陆十四赶忙说,“幸好没出大事,李先生也不必太过自责!”
“你错了!”李重慈说,“当然是出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