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绛和左文珺相视一笑,纵身跃入那团光晕之中,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那段台阶尽头。
“萧迟拽着洛鸢的手跳下横梁,他用手触了触那团光晕,目光显露一丝惊奇:“碧波山庄还是有点底蕴的,走,我们也去看看。”
洛鸢正欲点头,忽然萧迟伸出一只手紧紧扼住她的咽喉,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钢爪般的手指差点将她喉咙捏碎!
“你是谁,快放开她!”
就在洛鸢满心绝望,以为萧迟要过河拆桥,杀人灭口时,屋外响起了一道冷厉的声音。
“你没有资格知道我是谁!”冷漠的声音从萧迟口中传出,他甚至没有转身,便一把将洛鸢向后甩了出去,而后趁着光晕消失之际,跳入密道。
“啪”
洛鸢被摔得眼冒金星,她抱着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才不至于骨头散架,只是全身难以遏制的疼痛,尤其是脖子像被烈火烧过一般,疼得她眼泪直流。洛鸢不由在心里哀嚎:“萧大城主,演戏不要这么认真好不好,您再下手重一点,我的小命就玩完了!”
洛鸢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头顶上几道疾风掠过,她侧过脸看见那几人纷纷撞在了已经恢复原状的寒江钓雪图上,那团光晕早已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陆琪菲折回头来将趴在地上的洛鸢扶起,见她的脖子上留下的一道深深的指印,在雪白皮肤的映衬下格外刺目。
“嘶……那人是谁?你怎会被他挟持?”陆琪菲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掏出一瓶疗伤的膏药,轻轻抹在洛鸢的脖子上。
凉凉的药膏很快缓解了脖子上灼热的痛感,洛鸢只觉得三魂七魄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她咳了咳,对上陆琪菲,以及傅桢、花思璃他们关切又疑惑地目光,斟酌了片刻开口道:“我不知那人是谁,他挟持我到苍澜院时,发现二庄主和他朋友毒杀了院中守卫,而后盗取横波剑打开这个密道遁走,你们赶来时萧迟也跳入了这个密道。”
洛鸢下意识地隐瞒了萧迟与左长老的身份,天绝城内部争权夺势不是他们几个晚辈可以掺和的,知道的人越多可能越危险。
“你的意思是秦二庄主勾结外人盗取横波剑,还从密道逃脱了?”花思璃开口问道。
“据我所见,应该是这样。”洛鸢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怎样打开密道吗?”傅桢望着那幅寒江钓雪图皱眉。
洛鸢瞥了眼被秦绛扔在地上的竹笔,迟疑地说了声:“我可以试一试。”
她捡起地上的竹笔,学着秦绛的样子咬破手指,蘸了些许指尖血后,在寒江钓雪图上补了一轮残月。
果然,相同的波动再次传出,寒江钓雪图又一次化作一团光晕。
傅桢几人见状,露出一丝轻快地笑容,花思璃拍了拍洛鸢的肩膀笑道:“唉,没想到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那我们一起下去吗?”洛鸢翻了个白眼,肩膀躲过花思璃的手掌,回头询问傅桢和陆琪菲。
傅桢沉吟片刻,他摇了摇头:“不行,就我们几个人贸然去追恐怕不妥,不如我们先下去追踪,让陆师妹去通知秦夫人派人支援。”
“嗯,你说的没错,我们要是全折在里头,连个求援的人都没有就麻烦了。”花思璃点头赞同。
陆琪菲虽然很想跟着一起进密道,但傅桢的担忧很有道理,片刻犹豫后她便同意了傅桢的安排。
洛鸢不想跟着去蹚浑水,她心里清楚密道里有三个人,一个是恢复功力的魔教城主,一个是练了毒功的魔教长老,还有一个隐藏很深居心叵测的秦绛,遇到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还不如跟陆琪菲一起去搬救兵来的安全。
不过还没等她拒绝,花思璃伸手拽住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推进了密道里。
“咚咚”
洛鸢差点顺着台阶,一路滚到底,幸好傅桢及时拦住了她。
“你为何将她也带进来?”傅桢目光沉沉,寒星般的眸子里集聚着怒气,他望着花思璃身后合上的光晕,面色不虞。
“她是唯一见过挟持者的人,你也看见了,那人居然愿意放她一马,定有原因,带着她没有坏处。”花思璃挑眉,他将摔得四脚朝天的洛鸢拉起来,又冲洛鸢解释道,“你别担心,我定会保护好你的。”
洛鸢捏了捏摔痛的背,认命地点点头,因为就算她想拒绝现在也来不及了。
傅桢的目光落在洛鸢身上一瞬,丢下一句“没有必要”后,便率先沿着台阶向密道深处走去。不知道他是在说没有必要带上洛鸢,还是没有必要让花思璃来保护她。
花思璃望着傅桢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而后伸手示意让洛鸢先走,他主动断后。
之后,三个人一前一后沿着狭长的密道一言不发地向前走着。
光晕后的台阶一直向下,走了大概两盏茶的时间才觉得脚下的路变得平缓起来,只是前路更加沉闷,阴暗潮湿的石壁沁着水珠,时不时能听到水珠落下,滴答作响。
傅桢拿出一枚夜明珠来,将前路照亮,湿滑的石道上有几个浅不可见的脚印,看来萧迟他们已经走远。
夜明珠莹莹的光亮可以照亮几丈远,只是照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前面不知道还有多深,整个密道里除了他们三个脚步的回音外,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令人心中不安。
在这狭长的密道里走了大约一两刻钟,脚下的路忽然变成一段陡峭的上坡,湿滑的坡道很不好走,洛鸢一不当心就摔了一跤。
忽然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形稳住,随即花思璃温热的气息便打在了她的脖子上,导致被萧迟掐过的地方又痒又麻,洛鸢不适地想要躲远一些。
“你要是再乱动,我们两都会摔下去。”花思璃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鸢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原来花思璃是用手中折扇扶的她,而他本人距离她还有一尺之远。
洛鸢觉得自己有些脸红。
轻轻道了声“谢谢”,她正欲抬腿,面前忽然垂下了一根藤蔓。
“你扶着它慢慢走。”前面傅桢并未回头,只是垂在他身侧的手有淡淡的灵力流转,洛鸢知道这根藤蔓是他木属性灵力幻化而出。
只有到了灵丹境才可以做到灵力化虚为实,不然就得借助灵符,而且因为灵符上附着的灵力很是稀薄,幻化的实物也只能存在片刻。
手中的藤蔓枝叶翠绿,纹理清晰,足以以假乱真,只有修为足够深厚才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洛鸢猜测傅桢丹田内至少有上千颗灵丹了。她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佩服,年少有为大概就是用来形容他这样的年轻人。她又瞥了眼身后的花思璃,能与傅桢齐名的人物,肯定也是超群绝伦之辈。
她就是那个被两块玉璧夹在中间的瓦片吧!
洛鸢陷入一时的郁闷,任凭谁遇到这样出色的同辈人都会被打击到的。不过,洛鸢从来都不会自怨自艾,虽然她面前的人沉稳清隽却锐不可当,身后的人飘逸出尘且惊才绝艳,但她总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她迅速盘点了自己的优点,暗自猜测世家出身,从小就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两人肯定不如她——能吃能喝、能屈能伸!
想到这,洛鸢不由挺直了身体。
身为散修,才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呢!
傅桢和花思璃都敏锐地感觉到中间的小人从一片干瘪的花瓣,忽然变成了一片鼓起的船帆,一股莫名的自信从她纤瘦的身体里喷薄而出,欢快地令人不忍直视。
不知道这位洛姑娘一天到晚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傅桢和花思璃心底里冒出了同样的疑问,不过两人非常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三人各自带着心思,艰难地爬上了这段陡坡。
坡顶很窄,只容一人站立,眼前的路很快就变成了一段向下的台阶,四周空气越发沉闷。
不知道修筑这个密道的人到底是何心理,把密道修的如此高低曲折,洛鸢估摸着走了这么久,要是平地上的话,大概也就不到一里的样子。
洛鸢皱着眉头,跟上傅桢的步伐。
不过,三个人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直到他们第三次爬上了一段陡坡,站在仅容一人可站得坡顶时,他们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我们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花思璃面色严峻。
“这是个回旋阵法,上合八卦天衍之数,我们从台阶下来就已经踏入其中。我记得寒江钓雪图是朝西悬挂,那我们正好是从兑位惊门而入,密道属土,生门应该位于东北艮宫。”傅桢回过头来,但神色并不轻松,“可是我们走了这么久,已经很难辨别方向。”
花思璃不由皱眉,他的灵根属性为主水副土,早在他们发现不对劲时,他就将灵力附着在石壁上向两边探查。但释放的灵力就像一枚石子投进大海里一样,不管蔓延多深,都掀不起一丝波澜。
他对傅桢摇了摇头。
就在青岩双璧都一筹莫展时,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