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刚落,只见两位俊朗的年轻男子沿柳枝轻拂的柳岸阔步走来,二人年貌相当,身材相似,只是一黑一白,一个冷眉紧锁,一个笑颜融融。
“景亭哥哥!”
“梨亭哥哥!”
话毕,萧氏兄弟已至跟前,林晋扬几人忙向二人拱手行礼。
萧梨亭容颜和善,笑盈盈要众人不必多礼。
萧景亭但只微微顿首,清冷的眸光随即瞥见了静立一旁的林豫秋,林豫秋亦不避让,幽邃的目光便那么与之对视。
萧景亭锋利的眼神锁住林豫秋,眉眼柔弱,脸孔白皙,阳刚不足阴柔有余,甚是不入眼,久之竟似有将其吞噬的气势。林豫秋却依然闲淡自若,嘴角始终噙着抹幽淡的笑。
林晋扬、杜梓楠从来不敢与萧景亭争锋,尤其当他这副模样的时候,一个噤若寒蝉般呆立在原处。
萧景亭盯了许久,终于问道:“这位是?”
“在下林豫秋。”林豫秋淡若寻常地拱手行礼,丝毫不像晋扬等的恐慌。
“林豫秋!”萧景亭忽而冷笑两声,回京不久,对这位林公子也算有所耳闻:短短数日攀附了不少权贵,不想今日竟然厚颜来到了袁府,脸上顿时露出一脸鄙夷之色。
相比萧景亭的直接萧梨亭倒是亲善不少,笑言道:“晋扬,原来这就是你们常说的林先生!”
“二公子!”林豫秋就像没有看见萧景亭的鄙夷一样,从容向萧梨亭行了一个拱手礼。
“早听晋扬他们提起先生,今日有缘一见,果真一表人才。”
“二公子谬赞,林某不敢当。”
萧景亭靠着本事闯出的天下,素来不喜那些耍手段、攀关系之人,因而对林豫秋极为厌恶,急忙道:“老太太在里面等着呢,都走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林晋扬是聪明人,虽怵萧景亭,却也看得出他不喜欢林豫秋,未免同行尴尬便道:“景亭哥哥你们先进去吧,我们等会儿再进去。”
萧景亭没再多说,径直朝落霞居走去。萧梨亭略微赔了个礼,也紧随他跟了进去。
二人走后,林豫秋的目光依然定在萧景亭的背影上。林晋扬怕他心里不悦,便道:“景亭哥哥一贯这样,林兄你别放在心上!”
“萧景亭!”
林豫秋呢喃一声,楚萱又接过话道:“没错,他一直那个样子,我们从小都很怕他。不过不要紧的,他也就看着冷点,其实心还是不错的。”
谈起萧景亭,楚萱渐渐露出敬仰之情,“其实我还是挺佩服他的,出身名门,却不仰仗祖辈荫功,十七岁投身军营,上阵杀敌,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才二十八岁,既是堂堂华国公府世子,又是年轻有为的将军,更与清扬表哥、梓楠大哥杜冲并称为云阳三俊。”
“果然了得。”
林豫秋点头称赞着,眼中又多了几许深邃。此时杜梓楠也加入言谈中:
“谁说不是呢!比起大哥和清扬哥哥,其实我更羡慕景亭哥哥那样的,血性男儿,刚强本色!哎,可惜我爹娘管得严,否则定要追随景亭哥哥左右!”
“得了吧,你也就是在这京城混混的本事,真要上了战场,不吓得尿裤子才怪!”
“你才吓得尿裤子呢!晋扬,有本事咱们就赌一把,看到时候谁吓得尿裤子!”
“你们俩别闹了。好好的赌这个做什么?”
林豫秋摇头止住二人,又转移话题问,“晋扬,听说这位萧将军至今未娶?”
“嗯,没错。”
“那就奇怪了,既然他如此出众,想来愿意嫁给他的人应该不少吧?怎么至今还未婚娶?”
“这个我知道!”
林晋扬还未开口杜梓楠已急忙接过话茬,“林兄,我从小在袁家混,这件事没人比我清楚。”
“你知道倒是说呀!”
“要你管!”杜梓楠对着林晋扬翻翻白眼,又转向林豫秋道:“事情是这样的,袁家原有位二小姐名唤袁汐瑶,从小和景亭哥哥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汐瑶姐姐容颜姣好、天资颖慧,很受人喜欢,景亭哥哥也一直爱慕着她。十年前一次偶然,洛王妃见到了十三岁的汐瑶姐姐,对她很是欢喜,当即便和老太太立下婚约,要汐瑶姐姐嫁给洛王世子为妃。”
“你这都扯哪儿去了?林兄问的是景亭哥哥怎么还未婚娶?你扯洛王世子做什么?”
“我这不是正要往那儿说吗?要你在这儿唠叨?”
“那你倒是说呀!”
林豫秋但听不言,浅薄的笑颜下藏着无尽的凄苦,只是不易被人察觉罢了。
林晋扬与杜梓楠二人极为热闹,不是你挤兑我便是我挤兑你,林晋扬才刚想接上后面便被杜梓楠堵住。
“听说汐瑶姐姐和洛王府定了亲事,景亭哥哥不知道有多伤心,终日借酒浇愁,消沉度日。萧老太太怕他出事,忙张罗着给他娶亲。可是景亭哥哥不答应,还说什么这辈子只会娶汐瑶姐姐,别的女人都不要。”
“后来呢?那位二小姐嫁给了洛王世子?”
杜梓楠忽然露出凄哀:“当然不是!后来有一天汐瑶姐姐同她生母去寺庙上香还愿,回来的途中马车不知怎的跌落了悬崖……”
说到此处大家都已是一副凝重的表情,林豫秋更溢出几丝清浅的泪珠来,情出有因,没有人会去细究他缘何落泪。
停顿许久,林晋扬终于说道:“可怜汐瑶姐姐和她娘亲那么好的人,就这么着没了。而景亭哥哥到现在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依旧认为汐瑶姐姐没有死,要一直等着她。”
“何必呢?逝者已逝,他这不是折磨自己吗?”
“谁知道呢,情之一物不在其中谁又能明白其中的甘苦?比起永远失去汐瑶姐姐的伤痛,这样等着也未必不是一剂疗伤之药。”
“怕只怕是剂毒药,医不好伤痛反倒伤了自己。”
林豫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终是哽咽无言,轻叹一声后便催着众人进落霞居去,因为那才是今日大戏的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