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呀!你看看着红彤彤的尖椒,多好看,看着心里很舒服。”余诗韵自然而然地说。
“额……好吧。”杨源无可奈何地说,认命地抱着余诗韵采摘的蔬菜。
走到院子前面的一个小柴火垛时,一只母鸡昂首挺胸地从一边出来,“咯咯咯……”地叫着,像是炫耀似的。
“这鸡下蛋了。”余诗韵兴奋地说着,然后绕着柴火垛寻找鸡窝。果然在柴火垛的后面,一个凹进去的小洞里,余诗韵看到一枚鸡蛋静静地躺在里面。她弯腰拿起那枚椭圆形的鸡蛋,还带着些温度,比在超市里面卖的大些。
杨源跟在余诗韵的身后,看到她好奇的神色,淡定地说:“就是一枚鸡蛋而已,至于吗?”
“你不懂。以前我小时候,家里穷,妈妈养了几只母鸡留着下蛋的。每次都是我去捡鸡蛋。很有收获感。”余诗韵拿着鸡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她却影响深刻,知道余楠为她付出的一切,对她的爱。“那时候妈妈总是把鸡蛋留着给我吃。”
“好了,快放到家里吧。”听到余诗韵的话,杨源心里有些心疼。这就是余诗韵小时候的生活。难怪余诗韵现在的要求总是很低,很容易满足。杨源只要给她卖些礼物,她就高兴地不行,感激的不行。
余诗韵拿着鸡蛋跑带堂屋里,把鸡蛋放到靠着后墙的一个大纸箱子里,在箱子里还有很多的鸡蛋,箱子装了有一半了。
再出来的时候,杨源正在厨房门前的一个水池边清洗余诗韵采摘的蔬菜。他一个一个地将蔬菜洗净,放到一边的篮子里。
余诗韵慢悠悠地走过去,说:“哥,尖椒现在又不吃。你怎么洗了呢?”
“早晚都得洗。顺手的事。呐,你要吃的黄瓜。”杨源洗好一个黄瓜递给余诗韵。
“谢谢哥。你真勤快。”余诗韵结果黄瓜,拍马屁的说。她吃了一口黄瓜,清脆鲜嫩,带着一股黄瓜独特的清新气味。
“就你嘴甜。”
快到中午的时候,余诗韵的外公回来了。外公买了一只鸡和一些做菜用的佐料。中午外婆做的是土豆炖鸡。大块的土豆和大块的鸡肉,装了整整一大盆,放在桌子中间,周围还有油焖茄子,韭菜炒鸡蛋,炒空心菜,拍黄瓜,凉拌番茄。
外公拿出两瓶啤酒,打开瓶盖,给杨源到了一杯,热情地说:“杨源第一次来,多吃点。”
杨源双手捧着玻璃杯,恭敬地说:“谢谢外公。”
“外公,你别让我哥喝太多。在家,杨叔叔都不让我哥喝酒的。”余诗韵担心地提醒说。杨源家家教严,杨源平时滴酒不沾,游戏也不打。
外公收住手,只给杨源倒了半杯的啤酒。“不喝酒挺好的。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喝了上瘾。你们多吃菜吧。”外公赶紧圆场。杨源不是余楠的孩子。外公想要关心,表达自己的关爱,但是处处受限。杨源生活的环境和他们这儿不一样。别弄巧成拙了,让余楠为难。
余诗韵给外婆和杨源分别递了一个馒头。外公在喝酒,现在不吃馒头。
杨源接过馒头,圆鼓鼓的馒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杨源咬了一口馒头,劲道香甜。地锅烧制的土豆炖鸡,土豆很入味,鸡肉很软糯,里面还有鸡肠,鸡心,鸡胗,鸡肝等。这是外公在集市上买的菜鸡。买鸡的人只是给脱鸡毛。外婆把鸡的内脏收拾干净,和鸡肉一起下锅,味道还不错。
杨源吃到了一块鸡胗,很好吃。
饭菜很丰盛,很好吃,杨源吃了很多,最后有点撑了。
下午余诗韵想去集市上玩,就和外公外婆说了一声,然后骑着家里的电动车去集市上了。虽然是下午,但是集市上还是很多的买小吃的,大多数的店铺都没有关门。现在经济发展了,人们有钱了,买东西也多了。农村的村村通公路修好了,大家也都有自己的电车,摩托车了,想赶集就去赶集了。集市不再只是在固定的日期才有买东西的,平时也大都开着门。生意自然是比不上逢集的那天,但还算是有点生意。
余诗韵带着杨源从街的这头,逛到街的那头。小镇上就那么几条街道,余诗韵和杨源逛了个遍。就是图新鲜。这儿的变化很大,余诗韵已经找不到小时候这儿的样子了。
路边有一个买毛鸡蛋的,余诗韵兴致勃勃地走过去,用有些生疏蹩脚的本地话,问:“这个怎么卖?”
“一块钱一个,五块钱六个。”中年的摊贩女老板一边翻动着在平底锅里“吱吱”响的毛鸡蛋,一边回答道。
“我要五块钱的。”余诗韵从兜里掏出刚才买东西剩下的五块钱递给女老板。
女老板利落地将六个在热油里炸的金黄的毛鸡蛋传到两个竹签上,快速的撒上调料粉,递给余诗韵。
余诗韵把一串递给杨源。
杨源五官扭曲的看着毛鸡蛋,嫌弃地说:“这个能吃吗?看着好恶心,吃了我会有心理阴影吧。”鸡蛋里包裹着未成活的****毛,鸡头清晰可见,隐隐能够看出小鸡的大概。
余诗韵咽了口口水,含糊不清地说:“很好吃的,我保证。而且据说很营养,很补。”
杨源摇摇头,说:“算了,我还是不想吃。你也少吃点。”
“哎……不吃算了,我自己吃。”余诗韵无奈地说。她本来是想和杨源分享的。这东西,余诗韵小时候吃过。那时候余诗韵不知道是什么,余楠骗余诗韵说是肉丸子。余诗韵才吃的,后来发现是毛鸡蛋时,已经爱吃了。
余诗韵大口大口地吃着,吃的很香。杨源看到余诗韵吃,竟然觉得这奇怪的食物很好吃。
“韵韵,这个好吃吗?”杨源指着毛鸡蛋怀疑地问。
“好吃,很好吃,非常好吃。你要吃吗?你要是不吃,我可吃完了。”余诗韵看到杨源的犹豫,再次引诱道。
“我……我吃一个吧。尝尝什么味道的。”杨源慢吞吞地说,心里还是有点恐惧。
余诗韵将刚才递给杨源的那串毛鸡蛋又递给了杨源。
杨源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拿着手中,看了半天,还是下不去嘴。看到里面成型的小鸡仔,杨源就头皮发麻,胃部收缩。一直想吐,一点也吃不下去。
“这怎么吃呀?我看到里面的小鸡仔就想吐。”杨源想余诗韵求救。
“你别看就行了,想着你是在吃你最喜欢吃的食物。”余诗韵给杨源出主意。
“可是我最喜欢吃的食物不是这个味呀!”
“真麻烦。你就把这想象成一个烤串,一块煎蛋不就行了。反正这也和煎蛋差不多。你要是不吃,我可就吃了。”余诗韵威胁道。
杨源紧紧闭上眼睛,心一横,咬了一口毛鸡蛋。味道还不错,真的和烤串的味道有点像。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余诗韵得意地看着杨源说。
杨源又吃了一口,说:“确实好不错。”最后杨源把那一串毛鸡蛋都吃完了。
路过一家超市时,杨源和余诗韵进去逛了一圈,他们一人买了一瓶水还有一些零食。在结账时候,他们身后突然来了一家人。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淘气的拿着一瓶口香糖,吵着要让大人给他买。
男人哄了一会后,小男孩还是闹。男人不耐烦地呵斥道:“不准闹。”
小男孩立刻就不闹了。老实安静的站在大人的旁边,委屈地想要哭泣,但是又害怕地忍着。
从男孩吵闹开始,余诗韵就一直看着那一家人。付好钱后,杨源看余诗韵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什么呢?”杨源也顺着余诗韵的目光,看向身后的那一家人。
“没什么!快走吧。”余诗韵慌张地向外面跑去。
杨源看着那一家人,男人的眉眼和余诗韵有些相似。而那个哭闹的小男孩和余诗韵更是五官更是有几分相像。他瞬间明白了余诗韵刚才的反应。
关于余诗韵的生父,余诗韵从未向杨源提起过。杨源也只是从余楠那儿听到过一些过于余诗韵生父的只言片语,大概知道是余诗韵的生父抛弃余楠和余诗韵母女的,此后他们在没有任何的联系。
杨源把自己刚才随手拿的一瓶口香糖悄悄地塞到了男孩的手里。
小男孩开心的说:“谢谢哥哥。”
男人听到小男孩的声音,看向杨源,客气地说:“你买的还是自己吃吧。小孩子闹闹脾气,一会就没事了。”
“没事,反正我也不太喜欢吃。”杨源提着东西转身要走。
“那谢谢呀!”
“不客气。”杨源微笑着对男人说,转身快速离去。
杨源走出超市,余诗韵已经坐在电动车上了。“快点走了。太阳都快落山了。”余诗韵催促道。
“刚才那些人,你认识呀?”杨源主动说起,想从余诗韵的口中探知到更多的信息。
“不认识。那小孩又吵又闹的,真是烦。快点走了。”
杨源拧开电动车的开关,轻快地骑着电动车。
夕阳西下,夏天的夕阳,在西天低垂着,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低的太阳高度角,使得阳光近乎直射人眼,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不过好在沿路都是高大的白杨树,树荫下,日光没有那么强。嫩绿的树叶,在阳光下,通透明亮,从田间吹来的微风,清凉舒爽。路上不时能够看到扛着锄头,挎着篮子从田间归来的人们。成群的鸟儿在空中翱翔,叽叽喳喳的。
一路余诗韵都很沉默。杨源也安静的骑着电动车。
其实杨源的爸爸和妈妈离婚的时候,杨源也挺难过的,有时候会憎恨自己的母亲。但是时过境迁,爸爸和妈妈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长时间的不联系,感情也变淡了,就连恨都变淡了。现在杨源已经不恨自己的母亲了,对母亲也没有什么期待了,只是很客观地承认自己的母亲。如果相遇在街头,杨源可以很从容淡定的和对方打招呼,很平常地交谈。
妈妈依然还是妈妈,但是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渴望被爱的小男孩了。现在妈妈这两个词,对他来说以为着一种担当,一种责任。
余诗韵低落的情绪持续了很久。到晚饭的时候,外公看出余诗韵不开心了,开口问道:“韵韵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下午去集市看到喜欢的东西,钱不够,没有买呀。没事,外公有钱,外公给你钱,你明天就去买。”外公说着就掏着自己的口袋,翻找钱。在他看来,想余诗韵这么大的小孩子,最可能就是物质需求得不到满足。他觉得像余诗韵这么大的小孩子不会有情感方面的问题。
“不是。我就是有点想我妈了。”余诗韵说着,声音了带着一股哭腔。她低下头,眼泪默默地留下来了。随后,把她粗鲁的抬手抹掉了。
外公“呵呵呵”的笑了,开玩笑地说:“没出息,今天才第一天来就想你妈妈了。又不是没有电话,快点吃饭,吃完饭,给你妈打电话。不行视频也行。反正你现在是别想走。答应了陪外公外婆过暑假的,这才第一天就像回去。没门。”
老人家有趣的方言语调和滑稽的语气,余诗韵听了不禁笑出声。
“好了,快点吃饭吧。别回头饿瘦了,你妈妈还以为我虐待你们呢。”外公关心的说。
杨源看着余诗韵笑了,终于放心了些。
晚上外婆在西边一间房间里给余诗韵和杨源准备了两张小木床。房间里有一个帘子挂在中间,把房间的平均分成两个空间,余诗韵的床在里面,杨源的床在外面。外婆家房间少,只能这样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