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外婆和外公要去田地里除草。余诗韵和杨源在菜地边的荒地里放羊。羊儿在荒地上吃草,两条田园犬躺在羊群的周围,只要羊群中有羊跑到附近的田地里吃庄稼,田园犬就会立刻跑过去把羊赶回来。
杨源看到这一幕,惊讶极了。这哪是田园犬呀?这就是牧羊犬。不过有了两条田园犬,杨源和余诗韵到是省事不少。
他们在树荫下下棋。玩腻了下棋,他们就去旁边的湖边玩,捉小螃蟹,逮田螺。螃蟹太小了,他们最后都放回去了。不过他们倒是逮了很多的田螺。
清澈的湖水底下是软软的细沙,还有一些粗糙的沉积岩。田螺在细沙上静静地躺着,蠕动着,他们可以直接捡田螺了。
杨源从湖边捡了一个废弃的熟料带盛他们捡到的田螺。晚上回去,他们把田螺放在清水里清洗掉泥沙。然后外婆用热水煮了一下田螺,把螺肉用竹签挑出来,用小苏打揉搓几遍,然后再清洗几遍。
外婆用韭菜和这些螺肉一起炒的,味道很好。杨源和余诗韵来到这儿天天尽捣鼓着怎么吃了。
发现湖里有不少鱼,他们又跑到集市上去买了两个鱼竿,隔三差五就去湖边钓鱼,鱼获颇丰,有巴掌大的鲫鱼,两斤左右的草鱼,鲤鱼。每次外婆都会加上菜地里的辣椒,茴香,花椒炖一锅浓浓的鱼汤。每个人都喝一大碗。他们到田间的要干枯的小河沟里挖泥鳅。一点没有城里孩子的文静。到这儿,他们就像放飞自我似的,成立两个疯孩子。杨海和余楠看到估计会有些不认识他们了吧!
他们白天在村子里玩,接触大自然,晚上捧着碗,边吃饭,边看满天的星河。农村一到了夜晚,就是一片漆黑,只有村子里有从门窗透出来的微弱的灯光。天上的星星显得很亮,很惹眼。
在这个闷热的夏天,他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以后杨源每次想起这段岁月,心头都会很感慨,很怀念。
余诗韵还把自己的“丰功伟绩”分享给林英落看,引来林英落的艳羡。每每这时余诗韵就会有些愧疚,不能和林英落一起度过这些美好的时光。
农村的田园生活恬静自由,暑期快结束的时候,余诗韵说服杨源带着林英落一起去旅行的,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
开始是杨源打算带着余诗韵一起提前几天从外婆家走,然后到黄山去旅游。现在余诗韵非要缠着杨源也带着林英落一起。本来杨源是不同意的,多带着一个人就多一份责任,而且带着林英落会很麻烦。一方面要考虑瞒过林英落家人的问题,另一方面又要考虑林英落车票的问题。耐不住余诗韵的死缠烂打,杨源不得已,只得答应。最后,因为林英落的加入,他们旅游的地点也从黄山,变成了邻市的最高峰三百多米的丘陵群。不用买车票,可以直接做城际公交车去。
杨源失望不已,余诗韵却很开心。
回去的时候,余诗韵从外婆家拿了些花椒。她很喜欢花椒麻麻的味道。外婆也给余诗韵和杨源准备了一大包的土特产,有外婆自己做的黄豆酱,还有家里晒的黄花菜,干辣椒,以及一些咸鸭蛋,土鸡蛋。咸鸭蛋和土鸡蛋装在一个竹篮里,外婆特意叮嘱轻拿轻放,别弄烂了。还有一包是家里的种植的蔬菜,有玉米,番茄,黄瓜,豆角,尖椒……
余诗韵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苦笑着说:“我这是回家呀?还是去逃难呀?”
“外婆也是关心咱们。”杨源替外婆解释道。
余诗韵看了杨源一眼,认命地提着大包小包向车站候车室的入口走去。
回程的火车上,人不是很多。他们就包零散的东西放到了旁边没有人的座位上。
车程要五个小时,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八点。
六点多的时候,车窗外面还是白天,太阳高高地悬在天空。余诗韵嚷着饿,杨源从包里拿出之前准备的桶面,走到车厢的一头去接热水。
当杨源把两桶泡面端过来时,余诗韵已经在座位上拿着外婆给的水煮蛋开始吃了。
杨源把一桶泡面放到余诗韵的面前,说:“不太好吃,你先凑合着吃,回到家我们再吃好的。”
“谢谢哥。”余诗韵把手里半个鸡蛋塞到嘴里,腾出手来剥了一个鸡蛋放到杨源的泡面里。“加点料。”然后,她也往自己的泡面里放了一颗水煮蛋。
杨源脸上露出一个明艳的笑,这丫头,还算有点良心。“快吃吧。”
吃过面,余诗韵就开始犯困了。她的眼皮很涩,很沉,然后就是脑袋一撞一撞的晃着。
杨源心疼余诗韵,伸手把余诗韵揽在自己的肩头,然后又从背包里找出一见外套披在余诗韵的身上。外面是很热,车厢内开了空调,气温有点低。杨源自己都觉得有点冷。
他是一个贴心的哥哥,尽责的照顾着余诗韵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杨源分类放到家里的柜子里。余诗韵迫不及待地去找林英落讲述她这个暑假的经历去了。
余诗韵骑着她的自行车,一路飞奔去了林英落家。林英落在家里惬意地抱着半个大西瓜,躺在一个藤椅上,边用勺子挖西瓜吃,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几年前风靡一时的青春偶像剧《王子变青蛙》。林英落对这部剧很是钟爱,明明已经看了好几遍,但是还是像第一次看一样聚精会神。作为林英落的资深好友,余诗韵见证了林英落对这部剧的深爱。林英落读书都没有这么专注。
对于这些老套、狗血的剧情,余诗韵曾经也一度为之着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有电视剧带来的脑袋一热的幻想与向往也会渐渐地减弱,直至消失。多年之后,等到经历了更多的事情,成熟之后,再回首看这些青春偶像剧,心境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些套路的情节也就只能骗骗懵懂无知,又无比向往的小孩子罢了。
“落落,我回来了。”余诗韵几步走到林英落的旁边,一脸高兴地望着林英落,颇有一点久别重逢的感觉。以前她和林英落每天都黏在一起,形影不离。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余诗韵很是想念林英落这个关系亲密,无话不说的玩伴。
“你终于回来了。我一个人在家快无聊死了。”林英落看到余诗韵后,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心地望着余诗韵。“韵韵,你吃西瓜。”林英落把西瓜猛地推到余诗韵的怀里。
林英落抱着吃了几口。味道不是很甜,没有在外婆家吃的西瓜好吃。外婆家的西瓜都是外婆自己种的。从播种,收获,外婆都悉心呵护着。虽然西瓜的形状没有那么圆,个头也没有不大,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味道却出奇的好。
“你在老家过的好吗?有什么好玩的吗?”林英落好奇地问,虽然她和余诗韵经常打电话,对于余诗韵在老家的生活了解一些,但是她想知道的更详细一下,她想听余诗韵亲口跟她描述乡下的生活,那些有趣的经历。
余诗韵把西瓜递给林英落,舔舔了嘴角,思考着说:“乡下可好玩了。我和我哥一起钓鱼,钓小龙虾,下河摸螺丝,去地里除草,帮着外公外婆给蔬菜浇水……”
林英落羡慕地盯着余诗韵欢悦的脸,从余诗韵的表情里,她能够想象到余诗韵这个夏天过的有多么充实,多么有趣。
“听你这样说,我都有点想去你外婆家去玩了。”林英落向往地说。那些欢乐,她也想经历,和余诗韵一起经历。
“那好,等到明年暑假,咱们一起去我外婆家玩。我外婆家没有小孩子,就只有外公和外婆两个老人,他们可喜欢小孩子了。你去了,他们一定会很欢迎的。”余诗韵大方地说道。她不知道的是,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林英落是家里的独生女。林英落的家长又怎么会让林英落和余诗韵一起去那么远的地方。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单纯,以为一切都很简单。
“真的吗?”林英落激动地问。
“当然。”余诗韵郑重地望着林英落,承诺般的说。
“谢谢你。韵韵,你真是太好了。我爱死你了。”林英落轻轻地捏着余诗韵脸上肉嘟嘟的婴儿肥,开心地说道。也许余诗韵并不能够办的到,但是余诗韵的爽快的态度还是让林英落很暖心的。
余诗韵自豪地对林英落一笑,说:“不用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余诗韵应景地来了一个告白。
“嗯,我们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林英落看着余诗韵坚定地说着。
两个刚刚小学毕业的孩子,说着一辈子。她们可能不知道一辈子究竟有多么漫长。在这漫长的人生之中,很多事情都会发生,不管人们的意愿如何,初心如何。但是不管怎样,至少她们现在是真诚的,没有任何的保留,完完全全地袒露自己的真心。最炽热的情感,最直白的表达,甚至还有点幼稚。
事实变迁,沧海桑田,很多事情都会改变。
夕阳下下,日落黄昏,杨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看到G大,他满意地笑了,得偿所愿。G大是本市的一所高校。杨源是一个恋家的人,所以填报志愿的时候,他把本市的一所高校填在了第一志愿了。杨源的高考志愿填报的四所高校不是按照学校的优劣,而是离家的距离。其他的几个志愿也是本市周围的几个城市的高校。
杨源的班主任都替杨源惋惜。以杨源的高考成绩,完全可以报一些更优秀的学校。本市的G大虽然也不错,但是杨源不止于此。
当同龄人都在想方设法地想要去外地的大学读书,逃离父母的控制的时候,杨源选择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这个重组家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他心里放不下的羁绊。他觉得自己是一条鱼,这个和睦温馨的家庭就是他赖以生存的水。
本市的那所大学,他去过,环境清幽,校园里大树参天,枝繁叶茂,生机勃勃,景色优美,能在里面读书,应该也不错。那所大学离杨源家坐公交车只要一个小时,还是直达他家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开车的话就只要花二十多分钟的时间。这样他回家就方便多了,每天周末都可以回家,每个节假日都可以回家。
他不知道自己在贪恋什么,对于这个家,他总有太多的眷恋,太多的不舍。明明都已经成年了,明明都要去读大学了,但是还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依恋着这个家。
杨源呆呆地望着G大的录取通知书,心里不是很清明,他现在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我外公会用树叶和草编虫子,编得可漂亮了。我带了几个,你一会要是喜欢哪个就拿走吧,我送你。”余诗韵慷慨地说。
“好哇,谢谢你,韵韵,你真好。”林英落啃着甜筒冰激凌说。快九月的天,还留有炎炎夏日灼热的温度。
杨源听着她们的声音,转头看向大门处,余诗韵和林英落都正在啃着冰激凌,脸上有点点的冰激凌粘粘着,跟个小花猫似的。杨源心里想着终于舍得回来了。
“回来了。”杨源说道。
“嗯,哥,你在看什么呀?”余诗韵好奇地跑到杨源的身边,伸长脖子凑过去看杨源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林英落也跟着过来了。
“G大,哥你考上G大了。真厉害。以后我就可以去找你玩了。G大的景色很美的。”余诗韵崇拜地说。
“杨源哥,我们有不会的题目,可以向你请教吗?我也想考上一个好大学。”林英落小心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