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木双眼的深邃只是一闪即逝,很快又恢复成原本稚嫩天真的目光。
宫木纳闷地问:“你看啥咧三叔?”
宫东山心中惊奇,看着宫木,问:“木木,你做的这个梦跟你娘说了没有?”
“说了啊。”宫木说,“俺给俺娘说俺看见俺姥爷了,她说瞎胡扯烧糊涂了,别叫俺在外面瞎咧咧。”
宫东山眉头紧锁,看着宫木,问:“木木,你现在还能看得见吗?”
“看……”宫木呆了一下笑着说,“看不见咧。大白天咋看见?俺现在又做不了梦。”
宫东山盯着宫木,宫木刚才的停顿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宫东山说:“你先下来。”
宫木依言下了车,“三叔你弄啥咧?”
宫东山也下了车子,仔细打量着宫木,突然啮破了自己中指,双手的食指触碰,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后,闭上眼用两根中指在自己上眼皮上抹上两道。而后猛然睁开眼盯着宫木。
宫木这里看呆了……
宫东山仔细看着宫木上下,却丝毫没有发现,厉声说:“转过身去!”
宫木急忙转过身去。
“三叔你弄啥咧?”
“没有呢?”宫东山心里焦急地喊了一声,“怎么会没有呢?”
宫木回头看着宫东山,奇怪地问:“三叔你这是干啥呢?”
宫东山看见宫木的左眼中出现一个青色印记,那似乎是一个面孔,一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印记。
宫东山心里一喜,“是了!原来是在眼里。”
宫东山笑了出来:“木木,你以后就是第九十九代【魂唤】了!看来的确是黄帝祠让你提前觉醒了印记!也好,提早告诉你也无妨!”
宫木一听“魂唤”二字,仿佛走了神一般,愣在原地。两三秒后,宫木惊奇地问:“三叔你说啥玩意?”
宫东山自回到家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激动过,他两个手相互攥着,不停地晃动着,“太好了,果然是你,我算得没错。木木,现在跟你说不了太多,等着,我送你回家,这周末来你奶奶家,我跟你好好说说。”
宫东山像个年轻了十岁一般,一下子跨上车子,对宫木说:“上来!”
宫木还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宫东山,宫东山一向稳重,不苟言笑,就像座充满正气的雕像,还带着一股书生气。不过在宫木看来,就是老古董,刻板,像是私塾的须发尽白的酸儒老教师。
宫木笑了笑,这笑容若是宫东山看见,会发现这个笑容就和刚才他看到的宫木眼里深邃的目光一样,似乎远非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宫东山送到宫木到家门口,带着很欣慰的笑意对宫木说:“木木,你要是看见了鬼魂,我猜是因为你的印记在眼里的缘故。不过不要怕,他们奈何不得了我们,我们是他们天生的克星!具体的东西我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只需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已经非比寻常。等到周末,我会把一切全都告知于你。”
三叔说话总是酸诌诌的,宫木心想,笑着说:“我知道了。”
宫东山依旧沉浸在激动里,点点头之后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宫木看着宫东山骑着车子,东歪西扭地拐进了奶奶家所在的巷子里。
“原来拥有这个印记叫做魂唤么。”宫木喃喃地说。
宫木的左眼,那青色印记,那张似笑非哭的人脸浮现出来。
“倘若这个是魂唤,那么这个又是什么?”
伴随着宫木喃喃的话语声,宫木的右眼竟然闪过一丝红芒,赫然也有一个印记浮现而出,这印记看上去也是一张人脸,和左眼的一样,只是右眼的,是血红色!
“为何不让我告诉三叔?”
宫木忽然冷冷地问出一句话,可他身边空荡荡,没有一人。似乎在宫木身边有一个人,只有宫木一人能见。
倘若宫东山在这里,再次使用那类似天眼通的能力,或许能看见宫木的身边有一个苍老佝偻的老人。
“因为你不仅是宫家的魂唤者,还是我孙家的觉醒者!”老人开口,“我不会害你,我说了,我是你的姥爷,你是我的亲外孙。”
“此事还有待商榷,我还无法确定。”宫木淡淡地回答。
“那么你究竟是谁?是你把我的孙儿给夺舍了?”老人沉声问。
“我就是宫木!”宫木收起双眼的印记,似乎老人也随之不见。宫木推门而进,似乎是恢复了正常孩提模样,甜甜地喊了一声:“娘,俺回来咧!”
老人目露奇芒,看着现在与刚才判若两人的宫木,虽然先前接触宫木早就看到这一幕,可心里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木木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我的这个外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只有三魂,却无七魄!且这三魂中还有一魂,似乎在体内沉睡。剩下的两魂,主魂和副魂竟然都有意识,且意识不同。这副魂似乎是木木进了黄帝祠才觉醒的,木木在黄帝祠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恨,黄帝祠我这魂体进不去!”
这老人随着宫木进去,他似乎能够看到,宫木的身上似乎有三人的身影。三人都是宫木的模样,一人与宫木的身体重叠,就是现如今主导宫木的身体主魂,在其两侧,一个副魂闭目站着,另一个则警惕而冷淡地看着老人。似乎老人若是有什么不轨之举,他会冲出宫木的躯壳,与老人拼杀。
老人摇摇头,看了一眼宫木的母亲,目露柔和,离去了。
看来这事还是告诉他三叔的好,他本来不想告诉宫东山。
宫东山回到了家里,抓紧给牛套上犁,背上一袋子玉米棒种,趁着暮色出去,他要将河公地那块地抓紧耩完。
宫东山在地里扶着犁,那头老黄牛在前面缓缓走动着。四周安静的很,红红的太阳安安静静地一半沉入晚霞中,似乎将身躯融入了晚霞,渐渐天边只剩下斑斓缤纷的晚霞。
犁了地,老黄牛站在地头上,甩着尾巴驱打虫子。宫东山撒着棒种,回想着这一天。想起下一代的【魂唤】已经出现,他心里就一阵激动。
他沿着一道道沟壑走过去,播撒下种子,忽然停住了。
他想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宫木,似乎有些太平淡了,他对魂唤的反应太平淡了,这不对劲!他想到自己当初被告知是魂唤时,他当时难以置信,且觉得这纯粹就是在……放狗屁!
马克思的唯物主义理论和当时的科学就已经证明,这个世上,没有鬼神之说。那是封建,那是糟粕,那是迷信。
可当他真正见识了魂唤的能力后,当他越发接触一些关于科学的理论时,才知道,那不是过去的迷信,或许是未来的科学……
但是宫木还只是十岁不到的小孩子,宫东山仔细回忆宫木的表现,尽管宫木表现出了一些吃惊和好奇,可还是有些太平淡了。宫东山又想到了与宫木对视时,宫木深邃的目光……
“想到了?看出来了?”
一个声音飘渺得传入宫东山耳朵中,他放下犁。正要用今日用过一次的,类似于天眼通的术去看清四周的存在。
“不必使用你的术了,夜来了。”
最后一抹晚霞消逝在天际。
一个老人缓缓从夜里走出来,看着宫东山:“我也可以现身了。”
宫东山内心警惕,不动声色地问:“你是?”
老人淡淡地说:“我叫孙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