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围在尽头的莉莉尔浑身哆嗦,眼睛撑得很大,瞳孔收缩,面无表情,呆若木鸡。
别说反抗,连反应都没了。
“不过没想到你脸蛋还挺好看的,可惜长了这么一对肮脏的耳朵。”
莉莉尔愣在原地,失神了。
“袋子呢!快拿上来。”拉虚大声呵斥手下。
莉莉尔披风里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披风里面是什么,快掏出来,莫非是藏了武器!?”
顿时壮汉们警惕了起来,纷纷掏出小刀、指虎、锤子。
“说!”
“……”
拉虚看见莉莉尔的手还在抖,觉得十分反常,于是在垃圾堆里捡了张装食物的废纸袋,套在手上,把她披风里的手拽了出来。
拉虚紧紧抓着她瘦细的手腕,发现手里攥着一捆黑棍。
“什么玩意?真像竹鼠须。你这厮又从哪户人家那里偷吃的了。”
他用另一只手想夺过这捆黑棍,没想到莉莉尔攥很紧,瘦细的手腕看不出有这般力道。
拉虚两手并用,“放手!”跟她来回拉扯了很久终于拔了过来,他套着纸袋的手把纸袋往地上一扔,向旁边壮汉的衣服上一抹。
“好脏,希望不要染什么病。”
在他眼里,莉莉尔比垃圾堆里面的废纸袋还要脏。
“老大,你这不厚道,这是我新买的限量版李零啊!”
“淡定淡定,事成后,你还害怕没李零穿吗?别说李零,阿迪克都有得你穿。”
看着这捆黑棍,他从中抽出一根,“巧克力棒吗?”他递给了旁边的壮汉,“你尝尝。”
“诶!?”壮汉不情愿地接过咬了一口。
“好美味啊,就像是用上等巧克力酱抹在新鲜采摘的脆笋上的感觉,老大你也尝尝。”
“没想到你这小畜生整了这么好的玩意,别说我亏待你们,来,大伙一人一根,尝尝。”
呕呕呕……
“啊呸,啥玩意,一股鼠骚味。”他把余下的鼠须丢到地上,猛踩了几脚变形,正想把壮汉臭骂一顿。
“赶紧办正事吧老大。”那个壮汉提醒。
拉虚接过能装下一人的麻布袋,整理好心情继续恐吓。
“小畜生,快点到袋子里面,我们也不想把你弄伤,毕竟你是被预订的商品,但如果你硬要反抗,那我们也只能折断手脚,打个折扣卖个差点的价钱。”
“老大,这样不行吧,上头交代必须完好的才给三十金啊。”
“你丫多嘴什么,不想分钱是不是。”他扭头批了他一顿。
“老大对不起。”
他转向莉莉尔,继续道。
“你钻进去就可以了,我们就带你去见买家,我们绝对不伤害你半分。”拉虚试图“安抚”少女,让她配合工作。
这种时而唱黑,时而唱白的技巧,是为了让莉莉尔卸下心理防线。
“至于以后嘛,没准你的主人是个大大大户人家,万一遇到某些个贵族买家,给你丰衣足食不说,没准还有人类服侍,听说有个贵族把亚人当亲人一样疼爱,畜生过得比人都好在这世界上可是很常见的哦,总比你现在整天担惊受怕,捡垃圾为生好吧。”
“老大,那个麻袋破了个洞。”
拉虚丢掉破了个大洞的麻袋:
“那还不赶紧拿另一个!?”
“老大,找不到麻袋了,不过这里捡到一张玻璃色的布料,把她卷住带走吧。”
“你们这些蠢货!算了。”他见莉莉尔除了抖就没别的反应,“你还藏了什么武器!”,于是他一把扯落她的披风。
莉莉尔抖得更厉害了,像被老鹰盯上的小鸡。
一件脏的夸张,满是斑驳血迹与泥土的大号长皮革套在莉莉尔单薄的身上,长的几乎只露出脚。
“没武器啊,那你这种畜生抖什么。包得跟粽子一样。不过遮住也好,免得散发畜生味道。”拉虚捏住鼻子。
拉虚将透明的布料置于地上,“你自己像寿司一样卷成一团,懂不懂?”
莉莉尔依旧愣在原地,没有动。
“赶紧的,你们亚人还嫌伤害的人类不够多吗?”
伤害的人类……
莉莉尔愕了一下,闪过范困的脸。
她伸出脚踩在布料上面。
纤弱的脚踝,仿佛没有皮肤。
“对对,马上就能见到你的新主人了。”
莉莉尔半只脚踩在上面,又像时间静止一样呆住。
“喂喂,突然哭什么啊,有买家好事,赶紧的!”拉虚又对着门口的壮汉说到,“看紧点。”
莉莉尔眼泪涌出眼眶,沿着脸颊哗哗的流,流到下巴,流到脖子……
泪水顺着项上的红绳流到铃铛,在铃铛处聚成小水珠,滴在邋遢的衣领上。
“新主人新生活等着你。”
她紧咬住嘴唇,不停抽泣,强忍住不发出声。
莉莉尔踏出另一只脚,枯瘦仿佛没有水分。
“很好……”
嘭!
拉虚轰然倒地。
莉莉尔被泪珠没过的双眸出现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他全身仅穿一条裤子和运动鞋,像个变态,是范困。
“小……小主?!”
只见那些壮汉早已面朝大地,亲吻潮湿的地砖,一动不动,就像鬼压床一样。
范困伸出双手扒拉莉莉尔凌乱的头发,像猩猩为同伴找头上的虱子一样。
“没事吧?”
“没……没事……没……没受伤。”
这时,范困抓住她的头猛摇,“还说没事?我听听有没有水声,你脑子进水了吧!”
莉莉尔被晃的头晕,但当她看到范困的一刻起,恐惧的感觉早已烟消云散。
“这些家伙什么水平,两下撂倒啊。”他边说边踢两脚拉虚的头。
趴在地上的拉虚,干眨眼,一动不动,跟死鱼差不多。
眠兽正撕咬他们的衣服,但糙汉汗衫的味道估计不怎么样,全吐地上。
“怎么回事你。”
不顾眼前这个哭红鼻子的女孩,范困手劈了她的脑壳。
“呜喵……猫怕给小主添麻烦。”
“麻烦?”范困蹲下收刮拉虚身上的钱财,“你这货居然就带五个铜板出门?能坐两次马车不?”他用力拍打拉虚的头。
“问你话呢。”
拉虚大汗淋漓吓得够呛,不停眨眼睛。
“喂,讲话啊。”
拉虚惊恐,猛眨眼睛示意“大王饶命”。
“抱歉抱歉,我忘记鬼压床不能讲话了。”说完把他的头拧向地面,“好好亲吻你的大地母亲。”
范困起身,对着莉莉尔大声道,“你这白痴,别再做这种蠢事了。”
“给。”莉莉尔捡起地上变形的竹鼠须递给范困。
她微笑中带着泪光,天真烂漫的笑容一如往常。
“就为了这个?”
莉莉尔点点头,示意范困收下,她也算任务完成,可以返回野外了。
“真麻烦啊。”
没想到范困拨开竹鼠须,径直地走向巷子口,不想领情的样子。
少女像走失的小孩一样楞在原地。
“话说这东干道的阳光挺烈,真是麻烦啊,算了,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少女呆呆地站在那里。
她望着阳光下范困的背影,如盖上轻纱,像一幅画,若近若远。
“妈妈,那个鞋底有人的哥哥怎么不穿衣服?”
“那是变态!”妇女捂住孩子的脸疾跑离开。
少女仍立在原地。
“怎么还站在那里,收好东西,跟上啊。”
潮湿的死胡同巷子居然吹进暖风,“呼”地一下把少女吹醒。
“哦……哦”她缓缓地点了两下头。
“快点,好多有人等着呢。”
“来了,小主。”
少女收拾好东西,从阴湿冰冷的巷子里面向着巷口迈步朝前。
迎接她的将是和煦的阳光……
以及那个仅穿着四角裤与运动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