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一次睁开眸子时,墨时逸的脸,近在咫尺。
他正在酣睡,长睫毛随着呼吸上下浮动着,在阖上的眼眸处投下了淡淡的阴影。整张脸不见了平日的阴鸷腹黑和邪魅诡异,反是让人觉得纯净飘渺,暖然而安定。
原来,我们之间,也可以如此接近。
我不禁有些莞尔,忍不住的抬起手臂,想要去触碰他微抿的薄唇。但这个动作却牵扯到了我背后的伤口,疼痛感犹如细针扎过,令我没有控制住,‘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低呼声并不算大,却让墨时逸迅速的睁开了眸子。
“怎么了?伤口还在痛?”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焦急的询问。
我惊叹于他睡的如此之浅,便愣在那里,忘了回答。
“让朕看看……”墨时逸见我不语,短暂的蹙了蹙眉,然后迅速抬起上半身,探头至我的后背处凝视。
我俯卧在那里,心里长久以来的悲凉凄切忽而淡去,弥散开一种……幸福的味道……对,是幸福的味道。
他恨过我,我也恨过他,如此,算是对等了吧。
可如今,我们的恨意被杜容雅的鞭子纠缠起来,付之一炬。
“幸好伤口没再裂开,不然朕非去摘了那太医的脑袋不可!”墨时逸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我被层层白纱包裹住的后背,语气虽是恶劣,但动作,却出奇的轻柔。
“无妨,已经不痛了。”我的出口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起,我一贯淡漠的语调里,也有了这般温情款款的气息?
“呵呵,杜容雅的鞭子还真是厉害,竟然比朕的招数管用多了……瞧你,现在多乖……”墨时逸见我无碍便放下心来,重新躺回枕边,支了手肘撑着头,半挑眉梢邪笑着看我。
听他如此一提,我才回想起,那时最狠的一鞭,是抽在了墨时逸的身上。
“你的伤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其实杜容雅一开始只是想折磨我,而并不是让我死掉,所以下手不会很重,但最后她发了狠,明显想置我于死地,那一鞭落在身上,一定痛不可当。
“那点小伤还损不了朕的龙体,媚儿无需担忧。”墨时逸挽起唇角,笑的肆然。
他越是这么说,我便越是不信。
“给我看一下。”我努力的撑起身来,伸手想把他翻过来背朝我。
哪知,我的动作竟被墨时逸拦住。他看准了我要探往的方向,精准的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掌,包裹住了我的手。
“放手,给我看!”我用力缩了缩被他握紧的手,没想到,非但没有把手拿出来,还扯到了背后的伤口,痛的我黛眉一蹙。
墨时逸见状立马松了力道,却依旧与我相挽纠缠。他眨了眨眸子,凑过脸来靠近我,停在我面前的三公分处,嬉笑道,“媚儿……你何时,如此关心朕了……莫不是……爱上朕了?”
我被他说的羞恼,只觉有淡淡的潮红漫上脸庞,于是重新趴下,扭过头去不理会他。
“生气了?”墨时逸嗤声低笑,不依不饶的靠在我耳边呵气,弄得我耳根又痒又红。
我沉默,惊讶的发现,我的行为竟有些女孩子的娇嗔姿态。
转念一想……的确,纵然我对他冷漠,对他失望,对他有恨……但他之前对我细致悱恻的呵护以及此次他挺身而出庇护我的那一瞬,令我心中不免生出感动和惊喜,这些,都在动摇着我的信念。
“罢了,给你看便是……”墨时逸以为我真的生了气,只好翻身躺下,泠然轻笑。
我见他闭起眸子,姿态优雅的和衣躺在那里,便戳了戳他的腰身,“先……先把外衣脱下来,我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