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亦城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会议室内一时寂静，气氛微妙。
“咳咳咳咳咳——”沈银河又咳嗽了起来，这一次的咳嗽比之刚才那一次的不爽，明显地带着一种舒坦和兴奋。
钱鑫的眼睛慢慢移到这位大外甥女的身上，定格，盯住她。
沈银河展了展眉，不看钱鑫，也不看任何人，微微垂了眼睑，停了咳嗽，一下一下地鼓掌，“庄总的话我完全赞同！”
沈银河分管财务，公司的账这两年有多难看她比谁都清楚，她还等着庄亦城后续的资金到位呢！再说了，这些年来舅舅跟妈的那点小心思，她最清楚不过。
这些年花束这个品牌，产品包装没有升过级，代言人没有跟随娱乐风向变过，广告投放量在同行业内是最少之一，能够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市场环境下生存至今还保持在了国产品牌的龙头，真是靠的真材实料和研发技术，还有那么一点上天的眷顾。
钱都花哪儿去了?
大部分都是市场部给造的！
沈银河这样的鼓掌，一下一下，像是打在钱鑫的脸上，钱鑫的脸色已经是青一阵紫一阵。
钱碧柔也是目瞪口呆，冷哼了一声，觉得这些年来沈银河对自己的疼爱，都是假的......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倒向了沈星月。
钱碧柔紧抿着嘴唇，克制着自己的某种情绪。
庄亦城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朝沈银河致意了一下，继续道：“如果碧柔小姐不服气的话，那么......”他挑开身前的箱子，瞅着里面的瓶瓶罐罐，“关于花束的产品，你有什么想发表的看法，或者有什么idea吗？说出来让在座的各位都听听。”
钱碧柔一愣，嘴唇张了几张，却是说不出话。
庄亦城盯住她，黑眸如同一口古井，冷峻又严肃，又道：“那么请问，碧柔小姐都用过花束的什么产品？”
钱碧柔的呼吸变得紧促，庄亦城的话带着莫大的压力，甚至有种咄咄逼人，她眼神闪烁，不敢迎视他看过来的目光，她想着，她都用过什么产品，她，她，她......没用过！
她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要最好的，她的一个小小的护手霜都是德国进口牌子，脸上用的当然不会是国货！
曾经，她以此为骄傲，她觉得她把沈星月给比了下去，那个多余的讨厌的沈星月，只能用姑妈从公司的仓储部拿的开样！
此刻，她悔的肠子都青了。她不但没用过，看都没看过！对于国货，她有种不信任感。
这样的哑口无言，令刚才维护她支持她的人也很尴尬。
庄亦城瞥了她一眼，扭头看向沈星月，轻声问：“你呢？对花束的产品有什么想说的？”
沈星月眸子微展，瞅瞅沈建国。
庄亦城笑了笑，“尽管说，没关系，最好是多挑点毛病。”
沈星月扯了扯嘴角，回了一个笑容，扫视一周，柔软的嘴唇张了张，开口说，“我以前只想着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从没想到会有一天要在这样的场合发言。不过，对花束的产品，我的确有些话，是站在消费者、使用者的立场来说的，希望对这次新零售的新产品开发有一定的帮助吧”
一直没动的沈建国侧了身子，看着身旁的沈星月，对她下面的话有了些期待。
“这个品牌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没离开过我的生活，从上高中到现在我使用它整整八年。每款产品的质地，触感，使用感，效果，禁忌，不同季节最适合用哪个系列，不同皮肤最适合哪个系列，敏感时该用哪个系列......我都一清二楚。它的品质绝对称得上匠心，不愧是国货中的骄傲。但是，当我住校的时候，宿舍的女生第一次看见我用花束的护肤品，很奇怪地说‘这个牌子不是年纪大的女人才用的吗？’”
说着，沈星月从刚才拿来的开样中拿出沁润系列的一瓶水，向大家展示，“为什么同学会这么说？其实花束是国货中的精品，是知名品牌她们知道，但是她们不用，在买的时候不看不选不挑直接pass，因为，花束除了定位较高的尚白系列，其他系列的包装都停留在我小时候的印象。就拿这瓶水来说，依旧是老国货用的那种玻璃，它不但厚，又不够通透，颜色还是暗红的，沉闷笨重。年轻的女孩儿们喜欢靓靓的色彩，不灵不灵的包装，我知道的女孩儿中好多用完护肤品，漂亮精致的瓶子都不舍得扔，而是收藏起来，可见，包装的时尚感对于产品来说是多么地重要。我在一篇探讨国产护肤品出路的文章中看到一个影响消费者选购化妆品的因素统计，包装占比17%。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跟我那位同学说，花束是好多年的牌子，是大牌是名牌，品质很好的。但她撇了撇嘴，拿起她的夕颜产品，一个完全不能跟花束相提并论，仅在‘颜值’上胜出的新品牌，说她在用这个，她的朋友也都在用。我看了她那瓶水，不灵不灵的像闪闪发光的水晶。我当时心里想，为什么花束的包装这么多年都不改进一下？”
她轻叹了口气，拧开了爽肤水的盖子，“令我痛心的是，这瓶水不但包装笨重老气，使用的时候要先拧开外盖，再扣开小塞，才能倒出来。扣小塞需要有指甲才可以，而且容易把爽肤水沾到手上，多么麻烦！我见过一款同学用的一样非按压出口的爽肤水，从外面看与沁润的这瓶水一样的开口方式，但是拧开盖子之后它做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设计，它没有那种需要指甲扣开的小塞，而是在盖子的底部与出口处做了一个凹凸的设计，既卫生又严密，使用起来也方便许多。如果我选购产品，我会倾向于后者的，细节之处往往体现出品牌的贴心。在我的想法之中，品质与有效最难达到，花束沉淀25年这两样都有，专利技术之多又在同行之中遥遥领先，却恰恰在最容易做到的外包装上落在了同行的后头......”
她缓缓说出这些话，声音清晰又柔软，有力又动听，这些情况是这些身居高位的管理层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尤其是沈建国，听的沉思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