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祥开刀后，转眼一月便过去了。
九月份的东城，白天闷热，夜间已有丝丝凉意。
只要江景白不值班，他俩下班后，都会买些菜，去江景白住处烧饭。晚饭后，便会坐在一起看书……
书本上的内容，他俩已经倒背如流了。
“教科书上和临床上会有一些相互冲突的地方呢！”
“是啊，教科书上大都数都是正确的，只有少部分有争议的地方……”
“就我们心脏内科而言，药物的使用，是需要个体化的。不是千篇一律的……”
“我们心脏外科手术也是，也是需要随机应变的。”
教科书已经完全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了，于是他们订阅了大量的关于心脏方面的书籍。不懂的地方，相互切磋。
他俩面对面坐着。姜琪扶着额头……
“唉，烦人呢，祥祥一个月之内发生了两次ACR（急性细胞排斥反应）。”姜琪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江景白看着姜琪：“唉，为了抗排斥，目前只有激素和免疫抑制剂。可是这两种药的副作用太大了。”
“是啊，长期应用这两种药，会导致感染，多器官功能衰竭……如果能有一种药物能够使移植后的心脏不发生排异反应就好了……”姜琪道。
“那要基础研究能跟上。听说，在M国已经有人在研究，在患者血清中提取一种因子，通过生物合成，注射到移植后的心肌中，能够使移植的心脏不发生排异反应。而且也没有副作用……”
“是人体的干细胞吗？”姜琪问道。
江景白摇了摇头：“不是……这种物质，暂且叫它再生因子吧，存在于人体DNA中，体积相当小，一千毫升的血液中，只能提取零点一毫克，而注射到人体心肌中，必须十毫克以上。”
“那要抽多少血啊？打个比方啊，假如一个人从十八周岁开始，每年抽一千毫升血液，从中提取零点一毫克的再生因子，那要一百年才能凑齐十毫克的再生因子。体格强健的人都等不了，不要说等待心脏移植的人了。”姜琪笑道。
“这只是传闻而已，M国有没有这种方法，还无从考证。”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景白站了起来，从最顶上的书架上抽出了一份报纸，递给了姜琪。
姜琪拿了过来，看了一下，是《心音报》。
江景白指了指报纸的右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刊登了这则新闻，字数不多，只有百十字。
姜琪看了后，笑道：“既然是新闻报道，应该是真的吧？”
江景白道：“可是我在后来的《心音报》上，看到一个专家对这个事情提出了质疑，他指出这件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还让报社记者要尊重科学，不要毫无根据地乱报道。”
“那个记者怎么回应的？”姜琪有些好奇。
“他说，他只是采访了一位研究人员，而作出的报道。后来，那位研究人员发表声明，道歉了，说根本没有这项研究。”
姜琪用书轻轻敲了一下江景白的头：“真坏，根本没有的事，你跟我讲什么？给了我希望，又立刻让我失望了……”
江景白笑道：“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好多事实存在的东西，都会被辟谣的。几年后，你会发现当初被辟谣的事情，变成了事实。”
江景白接着道：“不过，有没有可能，对于临床来说都是虚幻的。即使是真的，谁又能在发病之前，抽出那么多的血液来提取这种因子呢？”
姜琪点了点头：“需要心脏移植的人毕竟是少数。即使能抽出那么多的血液，谁会在身体强健的时候，抽那么的血来以备不测呢？”
“是啊……”
两人继续看书。
…………
“琪琪，我们一起考东城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吧。”江景白握住了姜琪的手，继续道：“学历的提升还是很重要的……你听说了吗？你们这次招聘，原来的要求是，最低学历硕士研究生。”
姜琪看着江景白：“那为什么改成本科生也能报名了？”
江景白笑了笑：“你还不明白吗？报名这个‘摄像机的镜头’是对准某些人的。”
“你是说陈奕瑶吗？”
江景白点了点头道：“估计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人。”
姜琪笑了：“可是最终，让我进来了……”
“听说以后招聘医生都是硕士起步，还要名校的硕士生才有资格报名。你想啊，进来的都是硕士研究生以上的人，我们学历不提升，便会落后。”江景白道。
姜琪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可是要经过医院同意，我们才能去上学。否则，我们要辞掉原来的工作……”
江景白笑道：“我已经打听过了，东城大学从明年开始推出在职研究生的培养。在职的医务人员可以利用业余时间，面授或者通过网络听课。”
“这个倒是很好。那我们明年考吗？”
江景白点了点头：“势在必行啊。”
“我听你的。”
“明天我就去买书。”
“好。”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姜琪站了起来：“我得回去了。”
“你每天都回去，什么时候能留下来陪我？”江景白笑着把姜琪搂在了怀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会怀孕……”姜琪想到了秦倩怀孕后，又流产，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我明天去买淘淘？”江景白嘴角勾起了笑容。
“听说，那样还是会怀上的……我，我还没准备好。”姜琪的脸已绯红。
“好，我等你！”他轻轻地在她耳边道。
嘴唇已经划过了她的耳朵，吻住了她的唇。
姜琪不自觉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而江景白不自觉地搂住了她的腰。爱意弥漫着……
吻完后，江景白对姜琪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回去……”
这时，窗外打了几声闷雷，接着便刮起了大风。
江景白打开了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回头对姜琪笑道：“看来，很快要下雨啊……老天爷都在帮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