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瑟瑟,淅淅沥沥不停下了一月之后。天,终于放晴。推开窗,雨后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些微的清凉与淡淡的泥土芬香,沁人心脾。
“吱呀”,潮湿的木门在静溢的清晨拉出一长串响动。门槛处,一个女子倚门而立,蹙了眉眼,呆呆的凝视着院子里的一处。
须臾片刻,衣衫渐行,拂过花叶。青石板上,隐隐约约的水迹沾湿了裙角。白玖玖似无察觉,一步一步行至院子墙角边一丛芭蕉处。只见,一张似卷非卷,半开半合的芭蕉叶上缀满了珍珠似的小雨珠,晶莹剔透,“滴嗒”一声,从芭蕉叶尖滑落,没入泥土之中,不见踪影。
白玖玖看着那被秋雨洗过的卷重重的芭蕉叶,仿佛又看到了某人猜不透的心与眼。正所谓“冷烛无烟绿蜡干,芳心犹卷怯春寒。一缄书札藏何事,会被东风暗拆看。”这世间,猜不透的有何止是芭蕉叶呢?
……
回忆被拉回到几年前,空荡的沙漠,放眼望去,一片荒芜。这里干涸炎热,寸草不生,就连吹在脸庞的风都是干热刺脸。
白玖玖吃力的拉着干瘦的骆驼,驼峰上趴着因过度缺水而脸色苍白的弟弟白琑。汗滴,顺着凹进去的脸颊一路留下,掉入沙土须臾蒸发。
她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弟弟,又看了一眼陪伴了几天的老骆驼,咬了咬牙,取下腰间的佩刀,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只破旧的木碗,对准骆驼的脖子轻轻地刺了下去。
老骆驼呜咽了一声,血顺着脖子流入了碗里,接了大半碗,白玖玖看到伤口流血量渐渐少了,便从裙角撕下一块布将骆驼脖子包扎起来。又将白琑慢慢从驼峰上抱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扶着白琑的背,一手拿着碗,“琑儿,醒醒,喝点东西”。
白琑微微睁开双眼,看着姐姐,“嗯”了一声,张开了干裂的嘴巴,将碗里的东西吞了一口,皱了皱眉,看着姐姐,“姐姐,腥,什么?”“乖,琑儿,这里没有水,这是骆驼血,多少喝一点,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出沙漠了,好不好?”
白琑看着姐姐,昔日的姐姐,温婉大气,虽比不上色艺双绝的堂姐白霜,却一直都是自己心中最美的女子,柳叶眉,杏仁眼,身上永远散发着淡淡的蔷薇香味,见人总是笑眯眯,两个小酒窝,就连眼角的泪痣,都变的迷人起来。
可如今,却因为父母意外离世,叔婶欺负走投无路,带着幼弟,打算前往柔城找外祖父一家。不料,祸不单行,前天,一场风暴让姐弟两彻底迷失了方向,进去了沙漠。眼前的姐姐,一头秀发因缺水而变得干枯,唇角干裂,眼神疲累,就连泪痣也仿佛失去了生机。
“琑儿,琑儿”,白玖玖轻声唤道,白琑猛然从回忆中醒来,看向姐姐担忧的双眸,点了点头,说道“好”。扭了扭头,嘴巴朝着碗过去,强忍住恶心喝了小半碗,又对着姐姐笑了笑,“姐,是有些难喝,不过我不怕,你也别怕,喝几口,等我们出了沙漠,多喝几碗糖水”。
白玖玖看着眼前明明微皱着眉头却强颜欢笑的弟弟,点了点头,将碗中剩余的骆驼血尽吞入口中,一滴血水,顺着唇角,显得寂寥而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