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塔宗,位于正道与昏鸦家族的交界处,隶属于圣朝,乃圣朝的门户。
圣朝乃是统领天下正道的四大国之一。
正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让灵塔宗成为战争首当其冲的重灾区,也让灵塔宗能够得到圣朝源源不断的物资与功法支持,进而发展壮大,却因战乱始终无法成为大宗大派。
接受圣朝资源的馈赠,那就要接受被当作枪使,充当牺牲先锋队的安排,因此,在与巫怪人的对峙中,未得到一分好处的灵塔宗,反而遭受到了魔徒的骚扰与报复。
重创的灵塔宗,凭借手中的宝塔支撑到圣朝的援兵到来之际,但此刻,灵塔宗已经牺牲了四分之三的弟子。
元气大伤的灵塔宗风雨飘摇,人人自危,即使是开启了护山大阵,但还是感觉到暗处的洪流波动,以及周边帮派对虚弱的灵塔宗的觊觎。
望着铺满一个大殿的残缺尸体,灵塔宗新任宗主心中悲凉。
老宗主是不久前驱动宝塔攻击巫怪人的老者,但因为他过度驱使宝塔,加之自己最疼爱的曾孙女的去世,让他万念俱灰,彻底油尽灯枯,驾鹤西去。
但灵塔宗的灾难并没有随着老宗主的去世便就此离去,实际上,从他们接受圣朝的馈赠,代替圣朝守卫边疆开始,灵塔宗的命运便已经决定了。
灵塔宗年轻的修士们,在看到自己的亲戚朋友相继去世以后,心灰意冷,他们看不到未来,根本就没有心思继续修行下去。
“离开,又能去哪个更好的地方,资质平平,若没有圣朝的丹药和功法支持,根本不可能成仙。”众人如是说。
自灵塔宗开宗立派以来,也就仅有一名渡劫成仙,而且还是开派祖师爷。
黑夜中,一名十六岁的年轻人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脑海中不断出现的是自己师兄、师弟逃跑的画面。
他察觉到自己身上存在了异样:体内每一个器官中的灵力的逐渐紫色化,以及灵力之中蕴含的他从未见过的纯粹的诡异的力量。
但恐惧与内疚的他将其当作上天对他的惩罚。
正是这股力量在不断地同化他的灵力,也让他的心情愈加的糟糕。
实际上并不只有他一人,他的部分同门,其他帮派的部分弟子,体内都存在这股莫名的力量,没有人知道这股力量来源于哪里,甚至见都没见过。
但他们都没有心绪去理会这些莫名的力量,昏鸦家族采取的游击战术让他们焦头烂额。焦虑狂躁的掌权者,自当没有心思理会门下弟子的情况。
于是,中了莫名力量的修行者,若是存在大帮大派背景的,便会被送遣到其他帮派中拔除这股诡异的力量。
只是他们无法剖析这股力量,因为一旦脱离了宿主,这股力量便彻底消散,无影无踪。
至于其他普通家境出身的,则只能依靠自己,但很多时候都是无用功。
若是将这些人集中起来调查,便会发觉,这些人都在当初围剿权云中,触碰过虺蜮自爆后的血与肉。
一个月以后,这名少年,全身皮肤发紫,虚弱的他脑海中回忆着往日的情意,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地消失了。
这具失去了意识的身体,突然间站了起来,一扫一秒前的虚弱,他伸展四周,活动筋骨。
一群又一群的小型虺蜮从地底攀爬而出,聚拢在这名少年四周,少年坐回了床上,回忆起月前发生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
“虽说临时想到将自己的水型肉体与虺蜮的寄生捆绑在一起施展道术,可到底还是失去了力量,莫非巫怪人对这些帮派的报复,只怕自己只能够一辈子沉睡在这具肉体中了。”
此刻寄生在少年体内的,正是当初自爆了的权云。
通过自爆,他将自己的血肉化作液体隐藏在虺蜮中,借由虺蜮沾染在修士身上,然后他便可以通过自己血肉中少量能量逐渐地同化修士的肉身,借而通过这具肉身重新复活,只要复活了,他便可以借由寄生的肉体逐渐回收飞洒在其他地方的水型血肉,进而重塑肉身。
因此,那些通过大帮大派除掉体内力量的修士,也是权云的目标,因为力量没有了,但血肉还在,他必须夺回。
“身体元阳已泄,资质平庸,灵力不足,瓶颈较高。”
权云摇了摇头,这具肉身潜力太低,他无法施展自己之前的道术,只能够通过虺蜮完成一些事宜。
聚拢的虺蜮接受了权云的任务以后,开始前往之前战场处,收集没有附上肉身的血肉。为了避免怀疑,权云便躲在房门内打坐养精蓄锐。
他开始反思自己月前的所有行动,发觉冒险成分过高,对于无法掌控的运气依赖过多,以至于让自己最后杀了浪子豪后,得罪了拳灵浪破天,给自己又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以后做谋略,真的不能过于冲动,全方面思索下尽可能摒弃运气与意外的干预。
他睁开双眼,看着那根微弱得几乎发觉不到的金色丝线,不禁苦笑。好在巫怪人的标记在那场战斗中,被神秘的宝塔摧毁了,不然自己还得面临巫怪人的封印。
只是那座宝塔,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自己会觉得很熟悉?
灵塔宗,似乎便是这座宝塔的所在宗门,权云读取这具肉身中的记忆,对宝塔的来历有了一些了解。
这座宝塔名唤影塔,乃当年的灵塔宗开派祖师所铸造,也不知开派老祖如何炼制影塔,居然仅让创造影塔的老祖只能够发挥影塔七成的力量,而老祖渡劫升仙以后,影塔的力量便只能够被发挥五成,但已经足够俾倪许多高手了,也正因为影塔,才让灵塔宗得到圣朝的重视,在与魔徒的一次次战斗中仍能够恢复实力。
“灵塔宗老祖所造的影塔,有意思……”
权云开始思索夺得影塔的方法,而在思考计策之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对自己的反省,已然忘却了,他还是习惯了疯狂的,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计谋。
虺蜮将遗落的血肉逐一地带了回来,权云将其全部吸收,身体逐渐恢复,只是为了避免被发现,此刻的他仍然披着那名青年人的面孔。
“该想办法回收活体内的血肉了。”权云眼神中布满杀气,这些人,将自己逼到自爆。现今,他要一个一个地斩杀。
昏鸦黑今年十五岁,人如其名,皮肤黝黑,也因为浓密的毛发让他显得更黑,让他在黑夜中仅剩下一双明亮的薄壳眼,但也因为习惯性的眯眼而消失在黑暗中。
此刻,昏鸦黑悄悄地潜入灵塔宗内,家族决心将他培养成他刺客,因此要暗杀几个灵塔宗修士作为练手。
一排的木屋,只有最偏僻的一间灯亮烛明,昏鸦黑眼睛一亮,蹑手蹑脚地贴着墙壁,探入窗内,他看到了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人,坐在蒲团上闭眼打坐。
他的气息内敛,昏鸦黑完全看不出他的修为。
“此人是高手啊。”昏鸦黑战战兢兢,他悄然地往后退,“咔嚓”一声,却一不小心踩碎了枯木枝,吓得他一动不动,心脏跳到嗓子眼。
而屋内被昏鸦黑认为是高手的权云,此刻只能强装镇定,他早就发觉昏鸦黑的存在了,但他选择暂时无视,靠着自己不使用灵力的特点,看能不能把他吓走。
这人是昏鸦家族的,他曾经在被作为药材抽血时,这个人饮过一盅,似乎是昏鸦灰的弟弟——昏鸦家族目前天赋最高的后辈,要是一不小心又把他给杀了,到时候又来个什么巫怪人的标记,那真的就是又入虎口,自己可不能保证在如今的修为下还能够再躲过巫怪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主动退缩了,权云也就顺着假装自己打坐进入深层次阶段,可他又不想就这么放过昏鸦家族的人。
“能不能利用一下,挑起更大的纷争?”权云表情平静,内心又开始算起一些弯弯角角。
“往前百米处,是现任掌门的孙子,修为不高,似乎刚刚饮琼浆境界,但机敏聪慧。”
依靠着青年人的记忆,权云调出了这份信息,而在吸收这份消息时,权云能够感觉到压抑、羡慕与嫉妒的情绪。
“既然如此,那我帮你解决他。”权云思索着,计上心头。
悄悄离去的昏鸦黑松了一口气,可心中却也萌生了丝丝的诡异,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没有任何修为的外露,但当时被哥哥昏鸦灰抓做人药。
“难道是他?他还没死?”昏鸦黑为自己突然的猜测吓了一跳,可越想越存在这种可能,但又很快泛起了嘀咕,老祖宗可是跟他们说仇人已杀,实力强如老祖宗是不可能犯错的。
是的,他摇了摇头,排除了一切杂念,便是在这时,他听到了树叶拨弄的“簌簌”声,循声而去,便见到一个人影,人影一闪而跑,昏鸦黑紧随其后。
作为灵塔宗新任宗主的孙子,以及灵塔宗最杰出的新晋弟子,宝塔商接受了大多数人的希冀,以及有意的资助与指导,而他,也不负期望,成为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
此刻的他,接受着爷爷给予他的功法与丹药,争取在下一次袭击前突破。
突然的心神不宁让他提前结束了打坐,睁开眼时,看到了一个人影从窗户晃过。
“谁?”他警惕地变出一座小塔,但没有下床,不离爷爷给他设置的防护与促进修行的结界。
“果然如信息所述,是一个极度警惕的人。”偏僻小屋中的权云睁开双眼,他的拇指敲击着床面,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宝塔商见无人回应,满腹狐疑,于是祭出自己的宝塔,探查外边的情况。
悄无声息,那个诡异的黑影消失了,就在这时,东边无人的小木屋燃起了大火,惊扰了休息中的灵塔宗众人,部分修士前去灭火之时,却又有多处无人之地着了火。
灵塔宗想找出纵火犯,可怎么可能知道,因为他们绝对不会意识到,纵火犯是权云控制下的虺蜮。
宝塔商皱着眉头,不明白纵火犯的计划是什么,但通过外边的喧嚷,他猜测纵火犯肯定是在声东击西。
突然,宝塔商发现,自己屋外的灌木丛中,跳出了一个身影,手持着一个明亮的火把,朝宝塔商所在的屋子不远处冲去。
宝塔商能够感觉到,这个黑影的等级并不高,也就食五谷境界,他留下了发现嫌疑犯的几个字,便只身冲出结界。
权云叹了口气,为了引出宝塔商,他耗费了大量心力,才让这些无灵性的这些虺蜮组合成一个个人型,让它们纵火。
而另一边,在森林中追寻古怪黑影的昏鸦黑吓得躲在树木后边,抬头看着焦急飞翔在空中的灵塔宗高辈。如今,即使没有黑影,他也必须朝这个方向逃跑了。
巧妙的设计,让两方在森林中相遇,权云冷冷一笑,现如今,他的计划已经实现一半了,接下来便是设计让宝塔商重伤或者杀了昏鸦黑。
宝塔商是个谨慎的人,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杀了昏鸦黑的,但有权云搅局,一切就都说不准了,而这一点,权云还是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