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宜爹回来了？
姜子鱼一愣，放下碗跟着云娘出了堂屋。
院子里，站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年轻汉子，他身后是个山羊胡子的老人。这就是许婶口中的冯老三和周大夫。
“二丫咋不在屋里哩。”许婶从偏房走出来，才看见堂屋门口的两人。
“哎哟，这咋起来了，周大夫，赶紧给这孩子看看。这头可撞得不轻，好大一个包。”许婶絮絮叨叨的，领着老头进了堂屋，把姜子鱼也拉了进去。
冯老三背着药箱，有点不敢看门口的云娘，毕竟二丫撞到头他也有责任。正踌躇间，听到屋里让拿药箱。他赶紧应了一声，硬着头皮走近堂屋。经过云娘身边时，嗫嚅道：
“云娘啊，那个天快黑了，估摸着大牛快回来了。今天家里人多，你赶紧做饭吧。今天这事咱们晚点说好吗，你先别气了。”说完赶紧进了堂屋。
云娘自从冯老三回来，眉头就没舒展过。本来想跟进去看看，听了这话，也只能皱着眉头先去做饭了。
……
姜子鱼觉得中医真的很神奇，把把脉，看看舌苔，翻翻眼皮，就能知道别人得了什么病。
周大夫已经看完病了，正在写方子。冯老三和许婶一左一右伸着脖子，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
姜子鱼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跟所有医生一样，都是鬼画符。
“没什么大碍，就是脑袋里积了些淤血，按这个方子抓药服用，每天睡前热水敷一敷，半个月肿块就能消下去了。”
周大夫捻捻胡子，把药方递给了冯老三。
“菩萨保佑，没事就好。”许婶笑道：“那这没事了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呢，等下我让兰儿把珍珍送回来。”
“婶啊，实在是不好意思，耽误你这大半天的。这家里手忙脚乱的，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改天做了豆花带兰儿过来吃。家里还有些好豆子呢。”冯老三搓着手准备送许婶出去。
“行啦，别送了，就这两步路。周大夫走了这么远的路，你赶紧去安顿人家。”许婶摆摆手，径直出了小院回家去了。
周大夫安顿在了堂屋里的小隔间。云娘在厨房做饭。堂屋里就剩姜子鱼和冯老三对坐着。
姜子鱼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爹不知道说什么，冯老三因为上午的事也很尴尬。两人安静半天，还是冯老三先开口了。
“二丫啊，周大夫今晚睡你的床，你就去跟你娘睡吧。饭还早，你去睡会儿。”
姜子鱼点点头，又回了偏房躺着。
目前得到信息很少啊，姜子鱼闷闷地望着蚊帐。
正恍惚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大嗓门。
“老三，我拿点鸡蛋来看看二丫。你这把周大夫都请来了，该没事了吧。可别摔傻了，我们家根宝可不要傻媳妇。”
院门口，一个中年女人插着腰挎个篮子，大大咧咧地推开篱笆门走进小院，后面跟着个黑脸汉子和一个胖胖的男孩。
“刘来娣，你还敢来。要不是你，二丫能摔着头吗。还有，我就算要饭，也不会让二丫去你们家。”云娘气得直呼其名，不想让他们进来，却又拦不住刘来娣。只能挡在偏房门口不让刘氏见姜子鱼。
“哎哟，何云娘，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不是我们老三，你们娘俩指不定饿死在哪了。我们家怎么了，我们家根宝看得上二丫，是她的福气。”刘氏撇撇嘴，伸手就要去推搡云娘，身边的小胖子见势就想往房里钻。
“二嫂！”冯老三见云娘要吃亏，一个健步冲过来，把她护在身后。“你有啥冲我来，云娘身子弱，禁不住你这。”
“哎哟喂。”刘氏声音陡然尖厉起来：“老三，你没良心啊！金花才没了多久啊，这就护着新的了！自打这狐狸精来了，爹娘哥嫂你也不管了！爹当初被你气倒了，现在心口还疼呢。”
云娘一看刘氏又开始翻黄历，想想自己嫁到冯家这几年的心酸，着实有些凄凉，她整理了一下被刘氏弄乱的袖子，从冯老三身后走出来，神色凄楚地对刘氏说：
“二嫂，你不必多说了，我知道你们冯家都不待见我，当初我嫁给老三是为了给我和二丫找个容身之处，不想你们却打上了二丫的主意。”
云娘又看向冯老三，“老三，看来我们夫妻缘分已尽，我这就收拾东西带着二丫离开。”说着拭了拭眼角，就要进房收拾东西。
冯老三一看这架势，立马急了，拦着云娘语无伦次地说道：“云娘，你别瞎说，你是我正正经经娶的媳妇儿，二丫是我女儿，我咋能不护着你们呢。二嫂，你快别说了，根宝这事我当时也没答应。。。云娘你别哭。。。”
刘氏立马不干了。
“啥没答应，老三，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何云娘，你少装模作样，我看你出了这门能走到哪去。”
姜子鱼一看这不行啊，亲爹变后爹不说，亲娘也要吃亏了。赶紧装成重病的样子，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娘，怎么回事啊，这些是什么人啊。我的头又疼起来了，爹是不是要赶我们走啊？我好怕啊。”
云娘把姜子鱼拢在怀里，带着哭腔道：“别怕，还有娘在呢。。。”
冯老三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哭哭啼啼的老婆，一边是咄咄逼人的嫂子。要是按常人的思维，肯定是向着老婆先把嫂子解决了。奈何冯家一直是冯老爷子当家，生生地把三兄弟养成了没主意的性子，尤其是冯老三，不仅没主意，耳根子还软。
当初被刘氏一通忽悠，默认把二丫送到她家先养着，过两年就嫁给冯根宝。没想到回来一说，云娘死活不同意。刘氏早上来接人，挣扎中让二丫磕到台阶上了。
“爹，你们干啥都杵在门口，饭做好了没。”一个少年的声音拯救了冯老三。
说话的少年约摸十五六岁，长得嘿嘿壮壮。正是冯老三的大儿子冯大牛，今天一大早出门帮工去了，没见着这出闹剧。
“大牛啊，婶来给你们家说亲呢。”刘氏见云娘这边是油盐不进，决定从大牛这入手。
“说啥亲哦。”大牛怀里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是冯老三的小女儿冯珍儿。“爹，你咋把珍儿搁许婶家了，我回来正好碰到兰儿送她回来呢。”
“婶跟你说啊，”刘氏过去接过冯珍儿：“婶准备把二丫接回去养着，以后给你根宝哥做媳妇儿。这样你爹也能松和些，过两年就能给你说媳妇儿了，你云姨也能安安心心照顾珍儿。二丫在婶家啥活不用做，婶把她当亲闺女养。”
姜子鱼窝在云娘撇撇嘴，可得了吧，她这话也就忽悠忽悠大牛这种半大孩子。二丫都十岁了，正是可以干活的年龄，过两年都能顶半个大人了，再过两年嫁人还能收笔彩礼。要是送到刘氏家去，不等于帮她白养个媳妇。
“刘来娣，你做梦！”云娘带着哭腔狠狠地盯着刘氏。“二丫是我女儿，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冯老三，你当初跟我怎么保证的！”
云娘说着，想站起来去质问冯老三，没想到还没站稳，就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云娘！”
“娘！”
“哎哟，何云娘你还装死。。。”
“都让开！让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