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渐渐开始闷热起来,难免心里也开始有些浮躁,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提不起兴趣,有时候还会突如其来的有一种困倦感。
然而这个时候我们总会开始怀念冬天的日子,人啊总是不满足于当下,夏天的时侯念着冬天,冬天的时候又期盼着夏天,不冷不热的春秋还会被埋怨多雨和忽上忽下的温度,好像没有一个季节会称心如意。
因为要把教室作为高考考场,所以班主任一早就通知了我们要把自己桌洞里的书都清理掉带回去。在寒假的时候虽然也带回去过一次,但新学期的新课本又把数量添了回来,又带了些上学期必要的课本,原来不知不觉这一整学年已经攒了很多东西了。
“天呐,我怎么会有这么多书,感觉好多书我们根本没有用到啊。”林瑾瑜看着地上堆叠得像小山一样高的课本,有些愁苦又无从下手。
我回头应了她:“谁不是呢,那本《美术鉴赏》上学期就发了,这学期又要求带过来,但是一次都没用过,你看现在还是崭新的呢,甚至依旧散发着油墨香气。”
“是啊,美术老师回回都有事请假,不过这么多东西可能得搬两次吧。”林瑾瑜盯着书发了好久的呆,然后默默地做了个打算。
“没关系的。”一旁的汪嘉翊听见我们的对话向我们说道,“反正我们几个都顺路,我和周昱炀一人帮你们搬一半,今天就全部搬回去好了,何必这么累搬两趟呢。”
“诶诶诶,汪嘉翊你自己做绅士就够了,别拉上我。”坐在位子上的周昱炀听见自己被出卖了遂不满道。
我略有一丝的嫌弃,对着他说道:“你怎么这么没有气量,你这样以后是嫁不出去的。”
他对我半似玩笑半似嫌弃的话不以为然,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又不是嫁出去的。”
“你看看人家汪嘉翊再看看你,同窗友爱呢!”林瑾瑜调侃道。
“没有!”周昱炀大言不惭地说着。
“那我剩一点留着明天放学带回去吧,你让汪嘉翊帮你拿。”我打量了一下我的“书山”,对林瑾瑜说道。
我想着如果我今天稍微多带几本回去,剩下的其实也就没多少了。
大概我从小也是不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很多时候很多事自己可以解决的就自己解决了,可能也是因为自小就辗转很多城市转过好几次学,并没有很长久的朋友,自然也不会想着有事情找身边的人帮忙,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吧,即使现在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周围的人还是有所保留,不会把很多事说与他们听,毕竟才相处了一年的时光也算不上久远。
“我帮林瑾瑜拿吧,我基本上书都放在家里,所以你的给汪嘉翊就好。”一直默不作声的胡铮突然对我们两个说道。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汪嘉翊已经拿走了我剩下的七八本书。
“哎呀好了好了,拿几本给我吧。”已经整理好的周昱炀一边说着一边从我怀里抽走了三四本书。
其实我觉得周昱炀这个人,平常也就脾气差了一点嘴巴毒了一点,但你拜托他做点事,他即使嘴上会狠狠拒绝但最后还是会帮忙的,真是个口不对心的小伙子。
我笑了笑对他们说道:“那谢谢你们啦,明天请你们喝奶茶。”
周昱炀别了下头,扬长而去。
我当场翻了个白眼,还好周昱炀脑袋后面没有眼睛,这个傲娇鬼我已经在心里吐槽了他几百次了。
林瑾瑜叫了我一声,示意我可以走了,我点头默然。
还未走出教室门就听见程孜漾抱怨道:“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永远在等你和林瑾瑜。”
我很欠地回了她一句:“你还是别一语成谶吧,要是这辈子果真一直都在等我们,那你的人生也太悲戚了。”
程孜漾瞥了我一眼,看着前面走得稍微有点快的两个人,转移了话题:“不过话说今天周昱炀他们怎么和我们一起回去了?”
“不是把书都要带回去吗,然后汪嘉翊说他们帮我们搬,周昱炀一开始是不肯的,后来大概是觉得汪嘉翊一个人搬也挺重的就搭了把手。”我如实地向程孜漾说着,“我甚至现在开始羡慕你了,早知道我也上什么课带什么书好了。”
她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继而说着:“不过你排场还挺大,占了两个苦力。”
我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因而又解释了一遍然后说道:“而且他们两个这细胳膊细腿的,哪算什么苦力啊。”
“嗯……原来是这样,那他一定是心疼汪嘉翊了。”程孜漾一边点头一边揣测着。
我还真是佩服程孜漾的脑洞,总是有千奇百怪天马行空的想法,尽管我心里也有这不像话的想法,不过还是想想就好了。
“还有半个月就放假了,这个暑假你打算怎么过?”我扭头对程孜漾说道。
“感觉时间过的好快啊,马上就要初二了,我总感觉昨天我才刚上初一。”程孜漾默默叹了口气,继而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会叹气,在我眼里她这个永远向前看的人,从来不会回头去在意过去了的每件事或者是去计较每一次的得失。
“日子当然过得快了。”我朝学校围墙那里努了努嘴,示意她看过去,“你看角落那棵梧桐树,我清楚记得去年它还没有围墙高呢,今年再看它比围墙还高了不少。”
“你怎么突然这么感性。”程孜漾打断了我,然后回答了我上一个问题,“我可能会去外面补课吧,毕竟下学期有物理课,数学也会提升几级难度。”
我撇了撇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光听到物理两个字就觉得和它八字不合,不,应该说我和任何理科科目都没有这个缘分。”
“那你不如和我一起去补习班呗。”一说到念书,她总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但这对我来说简直是灾难,我宁愿天天去学校上课也不愿意去补习班,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我在补习班能学到的少之又少,效率是半点儿也不如在学校的时候。
我直接拒绝了她:“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吧,补习班对我来说没用,五年级从申城毕业后为了能追得上启城这边的学业也不是没有去过,效果一点儿也不理想,后来找了一对一的家教才勉强能接受启城这边的内容。”
“我看你就是上课开小差才这样的吧。”她笑了笑向我说道。
我也随她笑了笑,也不多做解释,毕竟两城之间的教学模式是无法轻易比肩的。
“你们两个腿这么长怎么还走这么慢,快点了。”周昱炀的声音老远处就飘了过来。
我快步追了上去,辩驳道:“腿长和走得快没有直接联系,不然你腿这么短怎么走这么快。”
眼看着汪嘉翊和程孜漾在一旁憋涨了脸,不敢笑出声来。
周昱炀想必是看出了他们的心理活动,但破天荒地仅仅只是甩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便大步流星地继续向前走去。
“欸?林瑾瑜没和你们一起出来吗?”汪嘉翊看着我们两个说道。
我一直以为林瑾瑜和胡铮就跟在我们身后,只是走得慢了些,于是我不加思索地说道:“不是就在后面吗?”说着便转过了头,可我却丝毫不见他们的身影。
“也许他们去学校对面的店铺闲逛了吧。”程孜漾揣测着,“都那么大人了不会有事的,况且还有胡铮在。”
“说的也是,我们还是先走吧,再不走周昱炀恐怕是要吃了我们了。”汪嘉翊应和着,催促着我们加快脚步。
其实我对于林瑾瑜和胡铮的关系不甚了了,却也能比旁人更早地洞幽察微,从一个多月前林瑾瑜找我打羽毛球的那个周日开始,或许他们的牵扯也就此伊始。
从十三四岁往后直到高中毕业,中学时代最敏感的话题就是早恋,父母总是杜渐防萌,老师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也是我不太能理解的地方,上品德课时总是教育我们要正视男女同学间的交往,可事实上关系好一些就会被认为有了不该有的苗头。
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早恋,早恋的人也并不是全然不懂道理。当然这并不包括自制力差的孩子,林瑾瑜就不算其中。
我在补习班的时候就遇到一个高中部的师姐,她的父母因为工作原因长年不在她身边,家里的老人也临近古稀,没有精力去照顾一个中学生的起居生活,所以从初一年级开始就把她送了过来,算是全托生吧,但她很优秀,她的男朋友亦是。她说她知道早恋可能会带来的消极情绪和影响,但这并不妨碍到什么,她所理解的早恋,只不过是缺少父母爱的两个人相互陪伴彼此关心,想借此来引起家长的关注,真正深处家庭和满的孩子是不会有这些想法的,倘若早恋的两个当事人真的虔诚地对待这份关系,最后的结果肯定是羡煞众人的。
我并没有探究过师姐从小到大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境遇之中,我也同意她说的这些观点,也许她理解的和我理解的都是片面的,但她这样优秀的人始终和每天中午混迹在校门口的那些混混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她切切实实地知晓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承担的每一种后果,也有信心和能力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当初的她只是想表达对父母的不满,但后来她渐渐开始对自己的所有决定都郑重相待。
而林瑾瑜虽然不如师姐这般优秀,却也是一直以积极向上的心态来面对生活,可我心里总是有这个直觉,胡铮会改变她,甚至影响到她的人生。
“陆亦清!”程孜漾在我耳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就差那么一点点,我的耳膜就要破了。
我回过神来应了她一声。
“你晃神想什么呢,叫你几次都不应。”她迟疑地看着我,以为我的身体又有些不舒服了,好像在她眼里我一直是个体弱多病的人。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我摇了摇头示意她我没事。
正好我家拐个弯也就到了,周昱炀和汪嘉翊放下我的书就回去了,程孜漾原本想叫我去她家吃个便饭,但我思考再三还是拒绝了,也许是不知道在她家的饭桌上我该如何和她的家长交流,从小到大我总是被亲戚批判不爱说话不好相处,而我只是听过也就罢了并没有去改正,现下的我自然不会让外人知道屏障之下的我是何等的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