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情急之下的最佳决定我们没去做,那我们会很遗憾甚至可能内疚一辈子的。
教官走进医务室,拉开一张凳子坐下去,眼睛盯着电视机看,问:“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处理好了没有?”
教官的语气平静得让人害怕,像是深埋着波涛的平静湖面。
空气凝固起来,就连军医都默默的把书拿起来挡住自己的脸,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顾正韩开口,道:“报告教官,目前已经处理好了,还好来得及时,不然以后可能会留疤。”
顾正韩说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教官摁了一下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打报告?”教官反问,“为什么擅自行动?”
教官的语气像一头潜伏的狼,蠢蠢欲动,似乎只要稍不留神就会爆发扑过来撕咬他们。黎铭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打报告”这个词就莫名的火大。他很想发火,但顾正韩的眼神却一直在告诉他不可以。
“教官对不起,我们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因为展帆被烫伤了,我们一着急就忘记了。”顾正韩解释道。
“我没教你们怎么打水才能不被烫到吗?算了,先回去集合,等会儿再说。”说完教官站起身来,把凳子放回原位,四人走出医务室。
医务室外,十六连的所有学员在排队等待,李展帆看到这个场景,不禁鼻头一酸,感动地吸了一下鼻子。
回到队伍,教官指着一个地方,道:“看到医务室旁边那块田地了没有?今天早上我们的任务是务农,男生要给菜地松土,女生要给菜浇水。”教官拿起一把锄头扛在肩上,“注意,拿锄头的时候谁要是这个动作被我发现了我就抽谁,都注意看!这样子拿,避免误伤到别人。”说着教官把锄头放下,然后正面一手拿着锄头的首端,一手拿着首端往下的四分之一处,双手提起锄头。
李展帆失望地长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大家知道我受伤来看我呢,原来是要来干农活啊。
“还有,谁知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教官问。
“服从命令!”有人在队伍里答道。
黎铭猜到教官想说什么,有点不服气地别过头不看教官,顾正韩和李展帆都把头给低了下去。
“对!服从命令!黎铭!立正不会吗?你在看哪里?”教官呵斥黎铭。
黎铭一脸不爽,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被军医说要老实点之后他内心就一直很燥,心中对教官有一堆意见。他长出了一口气,有点别扭地稍微站好了些。教官继续讲下去。
“服从命令,可是你们做到了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同学被烫伤,不打报告自己擅自行动,这是多愚蠢的行为!?”
“林教官!”黎铭开口打断教官的话。顾正韩心里暗叫不好。
黎铭深吸了一口气,走出来和教官理论。“你说服从命令是没错,但是纪律和命令都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想问的是难道今天我们做错了吗?”
整个队伍沉入一片死寂,没人敢吱声。教官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气红了脸。黎铭像是站在火山口上,滚烫的岩浆在火山口下翻滚着,岩浆表面胀起一个个小泡,破开,四处喷溅。
黎铭的脾气上来,谁也拉不住。教官被黎铭打断话,当面指责更是气得咬牙。顾正韩看着对峙的两人,心里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断地使眼神,可是黎铭并没有理睬他。他走到火山口旁,手搭在黎铭的肩上劝黎铭回去,黎铭没有回应他,兀自跳进那滚烫的深红中去。
从来都没想着委曲求全,心中一有想法便着急地想表达出来,本以为会得到认可,结果却变成了知错不改。因为过于弱小,所以把脾性表现得特别大,希望能够把自己伪装得更强大。很多年后才发现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纯洁无瑕。
教官的表情变得狰狞,道:“所有人都过去执行任务,你留下,十分钟内原地做二百个俯卧撑,超时了就加倍,现在做!”
队伍开始变得散乱,所有人都去取各自的工具,李展帆手被烫伤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好站在原地,顾正韩在想着法子怎么去帮黎铭说话。班上也有一部分人准备着要看这一场好戏。
“不做!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黎铭语气里带着当时和顾正韩说话时一模一样的挑衅。“再说了,打报告打报告,自己都不在现场,连情况都不了解就罚,真够义正言辞,军医都说了,要不是处理的及时,后果谁承担得起?”
“先是不打报告擅自行动,后是擅自到食堂取冰块,现在你还觉得你自己做对了?还很理直气壮?你不打报告,谁知道你们的行踪?这里是军训基地,懂吗?军训基地!到处充满危险,万一走错地方到射击场里去,什么结果?来,你跟我说说,什么结果?”教官在水泥地上盘腿坐下。
“那你自己都不在现场,我们怎么报告!?你是教官,这是不是你的不负责任?再说了,我并没有觉得我做错了什么,那时候情急之下的最佳决定就是立马送李展帆去医务室。如果我在现场,看到事情发生了,却和其他人一样不作为的话,我不敢说我会内疚一辈子,但我一定会特别难受。”黎铭怒怼教官,一时间怒气上头,头胀得有点难受,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他甩甩头,恢复视线后直视教官的双眼。
李展帆听了黎铭的话之后蹲下身去,把头埋进臂弯里。陆羽秋看着李展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看向黎铭,心里像是有一片落叶拂过。
教官表情逐渐舒展开来,但还是坚持处罚黎铭。“你这是不知悔改,难受?难受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现在立刻马上,十分钟内二百个俯卧撑,超时翻倍,我在这计时。”说着教官拿出了计时表调时。
黎铭双手抱胸,无视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