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众人皆震惊的望着他,灰衣人微微一笑,“我只是来救这小子一命,没有冒犯之意,桃公子,您继续。”
灰衣人做了个‘请’的姿势,笑嘻嘻的说,“不过……桃公子,你就算打得这老道士满地找牙他也说不出谛月教的教主在哪里,因为他不是谛月教里的人。”
众人惊呼一声,白衣男子冷眼看着他“他是何人?”
“他叫张守玉,江湖骗子而已。”灰衣人很愉悦,说,“你要找谛月教,不如来问我啊,虽然我跟谛月教没什么关系,但我见过他们右护法。”白衣男子皱了皱眉,灰衣人说,“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右护法在哪里,至于他们教主嘛,你就自己去问好了。”
“他们右护法在哪里?”白衣男子立刻问。
“往南二百里,翠玉镇。”灰衣人说。
白衣男子转头就走,灰衣人连忙阻拦,“慢着慢着,你不会要走吧?!”
“还有何事?”白衣男子冷声问。
“我告诉你苦相在哪里,你总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谛月教的麻烦。”灰衣人一本正经慢悠悠的说,“我很好奇,谛月教这种福泽万民的教派,没有挡桃公子的财路,桃公子何必大动肝火,如此急着去……送死呢?”
他抬眸望向白衣男子,沉寂冷漠的杀意顿现,掌风如刀,立时劈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侧身急避,灰衣人的掌风擦着他的衣领略过发梢,白衣男子只觉右耳骤然失声。
“你究竟是什么人?”
灰衣人面上仍旧挂着十分轻松的笑容,“桃公子,您的问题真是多呀,生意场上的事从来都是有来有回的,你要我回答问题,总要给我一些报酬。”灰衣人眨眨眼,笑着说,“不如你把悲雪留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你离开。”
白衣男子冷声道,“做梦。”
灰衣人耸耸肩,“你不知道,我从来到这里就觉得失望,见到这个骗子失望,见到悲雪失望,见到你更失望。”他微微一笑,“我心情真的非常不好,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想——杀人。”
堂中众人皆面色大变。
灰衣人衣袖翻飞,随手抓起落在桌上的毛笔,便向白衣男子点去。
这一手判官笔法使得炉火纯青,白衣男子急忙躲避,只是他也未出手武器,灰衣人也不占他便宜,索性扔了那只毛笔,两人一来二去过起了掌法。白衣男子出手不俗,却似乎并不擅长掌法,过了十来招后白衣男子急退一步,灰衣人也没有马上追击。
一排铜钱钉在灰衣人身后的墙壁上。
方才他如果不是闪的及时,白衣男子的铜钱便将他打成筛子。
云氏商社的摘叶飞花,果非寻常暗器手法能比。
灰衣人有些惊讶,但随即微微一笑,往前一步,指尖微微一动,一枚飞叶携在手中,他竟要以同样的招式回敬白衣男子。
一叶飞出,清影一闪,剑尖在青叶的脉络上扫出泠泠乐声。
“两位且慢动手!”
任清尘只觉眼前剑光闪现,原是身旁的兰延陵按捺不住,提剑出手。他一招‘空谷幽兰’虽不及蹇修浑厚有力,却也娴熟优雅,这是三十六路‘幽兰剑’中第一路,也是最有名的一路,他一剑而出,剑气凛然,众人都后退一步。
任清尘搞不清楚兰延陵为什么要趟这浑水,他自是看不透彻,但兰延陵却看得一清二楚。这灰衣人嬉笑怒骂间出手毫不留情,是真的要取桃慕苏的性命,方才那一叶灌注了十成真力,若真击中某人,非死即伤。
这灰衣人随性妄为,杀人和救人不过一念之间,断不能由着他胡作非为。虽然知道并非他的敌手,兰延陵仍旧出剑阻止,尽管他对这位江湖传闻‘仁心仁性’、‘菩萨转世’的陈金阁阁主失望至极,却也不能让灰衣人当着仙客来里所有人的面将桃慕苏的脑袋切下来做礼品送人罢了。
只是他这一剑过来也及不上那灰衣人出招之快。
击碎青叶的另有其人。
任清尘瞠目结舌的望着立于白衣男子身前的红衣女子,女子一袭红衣,长纱曼地,容色却清冷如冰,绯色的长剑在手,她剑尖指向灰衣人,剑影三转,归于鞘中。
“哇!冷艳美人!”灰衣人显然也震惊于那红衣女子的容貌,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仰起头望向二楼的楼梯口,那白裙女子仍然立在栏杆旁,望着堂中局势。
“冰山大美人儿,这儿又来了一个冷艳款的姑娘,不如你们两个比一比,看看你们谁先把对方冻僵?”
那白裙女子神情淡漠,望着楼下众人,没有说话。
“真是无情。”灰衣人叹了口气,他转头望向兰延陵,有点纳闷,“我说小子,是不是什么人遇到危险你都要跳出来救?”
兰延陵道,“你要杀人,我怎可坐视不理?”
灰衣人大奇,“我要杀人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路边遇上快要饿死的人或者小猫小狗你都要救吗?你救得过来吗?何况我连陈金阁阁主都敢杀,你跳上来不怕我把你也杀了吗?”
他叽哩哇啦问了一堆问题,却让兰延陵愣住,兰延陵道,“你跟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灰衣人更为惊奇,“我杀人还需要理由吗?你看他这副样子,武功一般,本事平平,脾气却大得很,一看就是欠管教的公子哥儿。陈金阁虽是商行,却江湖声誉极佳,名扬海内,无人不晓,谁成想阁主竟然是这么个不学无术的粗鄙之人,陈金阁落在此人手里迟早毁于一旦,不如我先将他杀了,为他们家祖宗免一祸事,陈金阁说不定对我感激不尽,高官厚禄送上门来,我就可以名扬江湖了。”
这人逻辑混乱,满嘴歪理,桃慕苏乃是陈金阁阁主,他将人家阁主杀了,还指望人家黄金白银送到面前,那怕不是冥币。
兰延陵咳了一声,“你想名扬江湖?”
灰衣人翻个白眼,“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追名逐利有什么不对?”
兰延陵被他噎的说不出话,任清尘上前来,问,“这位侠士,可否告知名姓?”灰衣人点点头,“藏。”
任清尘道,“你没有名姓?”
藏笑嘻嘻的说,“姓名不过是个代号,我今天可以叫藏,明天可以叫一可以叫二也可以叫阿猫阿狗,有什么重要?”
这人一面说着要名扬江湖,一面又不说出自己真实姓名,实在令人摸不透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