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来就是个高手,活着就是个半神,行走在这世间的王。——烛九龙
“你知道本质是什么吗,斯羽。”张时鸣坐在副驾驶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对正在开车的许斯羽说道。
他伸出手,微微拉开一点许斯羽风衣的衣领,看着已经有些略微红肿的咽喉处,张时鸣笑了笑,说道“世俗的本质永远都是政治,这就像为何泷国的房地产这么高一样,高到如同不周山倒下一般压死底下的氓民。”说着,他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这会儿的三环路正值上班高峰期,已经堵了半个小时左右了。
“你可能好奇为何永乐的房价也在增长,一个偏远小城的房价为何也要直追北汉呢,那是因为它的煤矿枯竭了,整个城市的运营都靠着房价,为何政府不阻止这个不切实际的地皮价格,那是因为不止是永乐没了这房价会垮掉,这个国家现在的很大一部分收入也来源于此,这就像古代的农民给地主打工,而现在的白领上班族给房地产商打工一样,换汤不换药的本质是永恒的。”
许斯羽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响,他的脖颈非常粗壮,近乎于将头部与宽厚的肩部连接在了一起,甚至让人怀疑他的骨骼构造是否异于常人。
“师父,那为何外商不去永乐呢。”
张时鸣闻言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轻蔑“为何外商不去永乐,斯羽你看待世俗的境界还是要更透彻一点,永乐有刘氏家族在,任何一个来搞工程和大生意的人都要‘上贡’给刘司泷,你说他们赚的还没缴的多,这种赔本生意谁干,况且做不好还有性命之忧。国民是受环境影响的群体,泷国的历史累积下来的愚民,就像周树人灯下漫步里写的一样,但是他也没有站在这帮愚民的角度真正考虑过,对于布衣来说,谁做皇帝都一样,即使这新朝也不过是个屠龙少年终成龙的故事罢了,他没有看透政治的本质,自然也不会真正了解庶民们的苦处和生存之道。但我不否认这是个智者与批判者,可是智者和批判者解决不了横行的士族和世俗的阴暗。”
许斯羽认真听着张时鸣说的话,不时点头,“是的,师父,光靠那群玩嘴皮子的穷酸腐儒是不行的。”
张时鸣没有继续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感伤什么事一般,缓缓开口说道“咱们的好戏开场了,在拯救这群猪之前,我们要先立足于世才行。”说罢他往后排看了一眼,张世初正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琳琅高楼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张时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把他们都杀了,世初。”
张世初一米九的身高即使是坐在这个由新慕国军火商生产的越野车里也显得有些拘束,听到张时鸣对他说话,便端庄的坐了起来,修长的身形挺立着如同音乐会上的演奏家,优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好的。”
两个小时前,在楚国汉的家中。
张时鸣跟许斯羽坐在茶几旁,他们正面对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老人,他身形挺拔,眼神漠然,整个人环绕着一股煞气,他并没有刻意的去展露敌意,这股煞气似乎是自然伴随在他身旁的,以他此刻的姿态来看,根本看不出是一位百岁老人。
“楚老爷子。”张时鸣接过老人递过来的茶,算是打过了招呼。
楚国汉没有看许斯羽,他只是看着茶桌上的棋盘,说道“看看,还有破局的办法吗?”
许斯羽的棋艺不行,但是国内的象棋谁都会下几手,可是在面对这等棋局的时候,他也是无奈的,可是面子总归是不能丢的,他不知道这老头子是对谁问的话,也许是对他们两人。
如果可以,许斯羽很想拔出手斧把这老头的脑袋直接剁下来,但是师父说了不允许。
“有啊。”张时鸣托着下巴,瞥了一眼棋局,又看向楚国汉说道,他能看到老人那如同前朝满人的发辫,那一**露的头皮让张时鸣感觉有些恶心。
许斯羽心里稍微惊了一下,他知道师父的棋艺如何,跟自己半斤八两而已,压根没有正规学过象棋,甚至可能连街边大爷都下不过,可是师父既然说了能破局,那就只能说明要不按常理出牌了。
楚国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起来,那笑声不似人可以发出的,如同陈旧的机器运转起来,即将报废一般。
“你走一下我看看。”
张时鸣闻言眯眼笑了一下,他的神情中带着桀骜,毫不在乎的拿起车直接将对面的帅顶了下去。
许斯羽看着楚国汉的神情,这老头的表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多了些许深意。
许斯羽知道师父的棋艺即使再差,这基本的下棋规矩还是知道的。
“这是不符合规矩的。”楚国汉捋了捋山羊胡,眼中略有深意的看向张时鸣。
“但是符合我的规矩。”张时鸣的笑定格了一般,他的眼里带来些许杀意对上了楚国汉的目光。
空气凝固了,每个人都如同蜡像一般的定住了。
过了一会儿,楚国汉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拿起茶桌上的一盒泷华烟,点上抽了起来。
“你小子真的很有趣,但是你把自己推向了深渊。”楚国汉一口就吸尽了半根烟,“士党们不会放过你,你让他们吃了一个哑巴亏,他们是不会为一个死人出手,但是你就像一根他们心里的刺,你活着,他们永远不安宁。”
“世初呢?”张时鸣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这样问道。
“此刻应该在后屋跟小女喝茶呢,你知道,小兰她很喜欢音乐。”楚国汉将剩余半根烟吸尽。
张时鸣端起茶桌上的茶杯,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容貌倒影,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世俗的本质就是政治,一切事物,不管是武术也好,书法也好,都是被政治所运转的,人们的审美和价值观取向都由其操控,这就像古代王朝的统治者推崇儒家一样。人活在这个世上大多本质都是一样的,吃喝拉撒生老病死,唯一区别只是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楚老爷子,您是活在规则里的人,还是活在规则外的人呢。”
“天下之土,无论何处,都皆在道中。有谁是不活在规则中的吗。”楚国汉眯着眼睛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
“除非成为规则的锻造者,成为规则之上的那一批人。”张时鸣正坐了一起来,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蓬勃野心透过他的双眼,如同无边的巨浪压向眼前的老人。
楚国汉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带了点笑意的说道“你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泷国这个环境,就是逼着人往上爬。在永乐曾经有过这么一件有趣的事情,说是火车站的小偷跟当地的公安局都是一家人,小偷每月都要向警察‘上贡’,即使有人报警抓小偷,逮住了,最多也就是东西归还失主,然后后门将小偷放掉。直到前几年,国家抓净朝事务,才把这伙警察给换了一批,局长都被辞退了。”
张时鸣嗤笑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往上查,这往上查还了得,不把泷王给查了吗,难不成还要把他关局子里?这净朝运动就是个造声势的东西,抓的都是一些没根儿的蜉蝣,甚至抓一些有点根的小苍蝇时,还有叮嘱他们,给你减点刑,不要把其他人爆出来好不好,哈哈哈。”
楚国汉跟他一起笑了起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变得温和起来了,张时鸣端起茶壶给楚国汉倒了杯茶。
所谓茶不满酒要满,张时鸣没给楚国汉的茶倒满。
“楚老爷子,咱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您找我来到地什么意思呢?”
楚国汉看着棋局,手中盘着两个核桃,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抬眼看向张时鸣“合作。”
“仇家之间的合作也是甚为有趣。”张时鸣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抿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