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柠栀在李氏娘家里住了三天,这三天,宋柠栀把她的打算跟李大福仔细说出来。
之前因为李安的关系,这大表哥李逸的婚事也就被搁浅下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李安这个药罐子病已经好了,而且李氏每天还能赚那么多银子,村里人就想把一家闺女嫁进李家来,李氏正帮这挑选。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李逸跟罗二舅走进来。
“二妮儿,这小子正好来了,正好你问问他吧。”李大福是个很开明的人,非常尊重小辈们的喜好,虽然他觉得没问题,还是想让李逸自己做决定。
李逸被看的莫名其妙,看着小姑一家来,高兴的咧嘴笑,李逸的皮肤是那种土黄色,长相跟李氏非常相似,好像上天已经把最好的都留给了李安,反观李逸却相貌平平。
“二妮儿来了,这饿了吧,二舅母这就去给你做饭。”转身一双杏核眼狠狠怒瞪李意一眼,这才离开去厨房。
宋柠栀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看来这宋氏心里有些小疙瘩,不过回想起来也就理解了。
现在一家人还没有分家,可是这赚钱的活都让李全一家人干,下地干活都是他们一家,整天累死累活,还要供李安读书,她自己的孩子却整天跟着下地干活,而且谁又能保证大舅母不会藏私房钱?有小心思是在所难免。
李大福也将宋氏刚刚的动作看在眼里,脸上虽然没带有怒气,心里却也是极不舒服。
家里从地里刨食还要给李安买药,紧衣缩食的苦日子过来了,那会儿没人抱怨,现在安儿好了,二妮儿教他们赚钱,日子好过了,反而离了心,这老二家怎么就目光如此短浅,要是安儿能考上举人、进士,那将来肯定能做官,她也不跟着一起沾光。
“爹,我,我出去跟妹夫一起说说话。”李意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一脸尴尬,快步走下去。
“二妮儿,你这二舅啥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了。”李大福无奈的说道。
“外公,你有没有想过分家。”李大福猛然抬起头来,正对上宋柠栀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
“分家?”
李大福的嗓音变的尖锐,他从来没想过,毕竟一家人在一起和乐融融,而且只有那些不孝子孙才会被分出去单过,现在二妮儿提出要他分家,他一时间还无法接收。
“外公,一家人现在还都住在一起,就是分家后也是一样,不过就是让他们每个月给你们些孝敬,之后他们想过成什么样,您就不用过问了,这才只是刚开始,以后大舅母跟二舅母之间的矛盾会更多,而且您也清楚,大舅母一家人赚钱多,而且安表哥还要上私塾,二舅母一家只能每天下地干活,银子到时候还一分都拿不到手,这会让二舅母认为您心里的那杆秤是偏向大舅一家,这样一家人还能和睦的在一起吗?”
听完宋柠栀的分析李大福沉默了一会儿,难道真要听二妮儿的话,趁着一家人还没有离心的时候分家吗?
很快宋氏就把饭菜做好了,这时候李氏跟李全两个人也回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
李氏把银子全都放到桌子上,看着钱袋子里装的没多少铜板,宋氏的脸更是拉扯下来,嘴里的话也开始酸溜溜的。
“大嫂,今天的包子可是比前几天多了整整两笼,怎么这银子反而变少了?”宋氏一张口,身边的李全就在她衣袖上拽了一下。
“你拽我干什么,我又没有瞎说,这本来就是事实。”李氏双眼红红的,极度的隐忍,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二弟妹,现在这城里已经有人跟咱们买同样的包子,而且他们才三文钱一个,所以今天我们也只能买三文钱,安儿这刚进学堂,纸跟笔可都是要用银子的。”
李大福看着两个儿媳妇,心中像是下个很大的决定,突然问出口,“老大、老二,你们想不想分家?”
“老头子,你怎么突然提这茬?”李氏半点消息都不知道,听着李大福突然提起分家的事,显然惊到了,一脸的不敢相信。
李氏惊了一下,可宋氏脸上却面露喜色,要不是被李全狠狠拽一下,她差点就直接答应了,生怕李大福会反悔,急的脸色涨红。
“既然你们不反对,我们以后就跟着老大一家生活,老二你们每个月送一两银子过来,剩下的再把地跟粮食给分出来,明天就让里正把分家的文书给办了。”李全刚想张嘴不同意,就被李氏给拉住了,现在看来李氏跟宋氏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都不敢言。
这顿饭李氏吃的索然无味,阿娘李氏在她身边轻声细语的安抚几句,各自回到自己的屋子。
宋氏回到屋里,差点笑出声来,连走路都像是带着风,李意闷闷的坐在门前低垂这头,“他爹,你说咱们要哪块地比较好?是东头的洼地还是西头的田地啊?那良田就是少点,却是上等田地,论产量的话,还是洼地产量多点,不如咱们就要……”
宋氏开始掂量起土地的产量,听着宋氏的话猛然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她,被他盯的不自在,宋氏这才住了嘴。
“孩子爹,你,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怪吓人的。”宋氏被看的心里发毛。
“都是你这婆娘,要不是你说话阴阳怪气的,还甩脸色给爹娘看,俺爹也不会想到分家这茬,现在好了,整个家里都被你给闹得鸡飞狗跳的,俺这就去跟爹说,俺不同意分家。”
李意腿还没迈出去,宋氏就大叫出声,“李意,你这个杀千刀的,要是敢去说不分家,俺就不要活了,这分家可不是俺逼的,是老头子自己愿意的,这怎么能赖俺身上。”
“你,你还强词夺理了,这个家里,还是俺说了算。”李意起身就向上房走去,宋氏在屋里哭天抢地的哭起来。
在上房的李大福说完表情就有些僵硬,他一直觉得一家人就该生活在一起,而且他跟老婆子都不是苛责的人,家里也很和睦团结,没想到两个儿媳妇早就心里有了疙瘩,现在看来,还是二妮儿看的清楚。
“丫头啊,外公真的老了,还没你看的清楚明白,这个家早就已经开始离心了,现在早点分开也好。”看着有些颓废的李大福,宋柠栀轻声安慰起来。
“外公,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吗,大舅跟二舅他们过自己的小日子,您跟外婆也就不必操那么多烦心事,等我安表哥有出息,到时候一并接你们去享福,比一大家人掺杂在一起好多了,我们家里还空着几间房,你跟外婆有空就一起去住几天,也让我爹娘尽些孝心。”
有宋柠栀的宽慰,李大福心里舒服多了,想想也就没那么纠结,两人刚说完,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哭声传来。
院子里的动静很快引起李大福的注意,还没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李意冲到他面前,脸色涨红,欲言又止。
“强儿,宋氏她这是又想闹哪出?”李大福心想老二家的是不是不想分家,不然她干嘛要哭的这么狠,心里多少有一些宽慰,宋柠栀在一旁看着,猜测着李大福心中的想法,在心里说道。
“外公,您老真的想多了!”
“爹,俺,俺不想分家。”好不容易,李意才把里的话说出来,说完就蹲在地上,头深埋在膝盖间。
“李意,你要不同意,以后你就自己过吧,俺也不想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俺带着孩子这就走。”宋氏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来,李意头垂的更低了,眼里满是泪水。
“分,老二啊,爹知道你孝顺,以后分家了就好好过日子,我跟你娘跟着你大哥一家,也不会缺我这口吃的,你快回去吧。”
李意期期艾艾的走出门,将自己的房门踹开,“嚎什么嚎,想死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这下你如愿了。”
说完就把头蒙在被子里,一下午都没见人影,次日,李全找来里正,把分家文书写好,各自摁手印,就把家给分了。
阿娘李氏在这里待了三天,好好的安抚了李氏跟李大福,这才坐上马车往西河村赶。
宋柠栀坐在马车上,看着过往的风景,一转眼她来这里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真是恍如隔世。
正在想着,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前的宋林看着站在前面好几个手里拿着大刀的人,吓的双腿都在不停的打颤。
“二妮儿,景哥儿,你们好好躲在马车里可千万别出来。”景哥儿跟阿娘李氏吓的抱在一起,这,这是遇到劫匪了吗?
“识相的就快把身上的银子跟马车留下,哥几个手里可都是见过血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走出来,手里的大刀明晃晃的闪着寒光。
“各,各位大爷,俺们身上没带多少银子,这,这些全都给你们,你们能不能放过我们。”马车里一家小的都在里面,宋林没有半点迟疑的妥协,将身上所有的银子全都拿出来。
大汉颠着手里的十几两银子,嘴角勾起,“就这么点银子,你是想打发叫花子呢,这都不够哥几个塞牙缝的,叫马车上的人下来,把马车也留下,不然,今天爷爷就让你们出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