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激动,官哥儿朝着宋柠栀行了一个大礼:“小侄女!多谢你了!大哥做错了事情,结果害得小妹你来替大哥承担!都是大哥的错!如今大哥回来了,你放心,大哥一定好好的对你!补偿你的!”
宋柠栀看到官哥儿的眼神在看到自己后,猛然一亮,然后呼吸都急促了,又听他摆出这种架势来。
只冷笑:“你是谁大哥?我们宋家可没有官哥儿这个人,而且我跟爹已经分家分出去了,跟你们家也没啥关系了。”
“二妮儿,大哥知道错了,这不是回来认罪了吗?”官哥儿陪笑道。
“那又如何?如今家已经分了,都是自己当家作主了,就算你阿爹老糊涂了,能原谅你,那是阿爹的事情,与我何干?”宋柠栀冷冷的道。
宋森顿时脸就青了。
宋柠茉忍不住笑出声来:“可不是,就算阿爷也跟着老糊涂了,我们可没糊涂!像你这样的人,咱们还是躲着点!不然,还得担心家里的地契被偷啊!”
官哥儿心理素质极佳,被宋柠栀和宋柠茉这么嘲讽,也不发火,只尴尬的笑笑:“你们还是不原谅我?”
宋柠栀心里越发的警惕起来,换做以前的官哥儿,或者任何一个读书人,被这般的指着鼻子骂,居然还能忍下来。
要么是城府极深,要么就是所求甚大!
而官哥儿只怕这两样都占全了。
她用脚都猜得到,官哥儿回来,要的恐怕就是钱。
见屋里气氛尴尬,宝环也不敢说话。
宋老爷子扫视了一下全屋,想了想道:“天色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宋林,你家新起的大房子,要不让官哥儿先去你们那儿住几天?”
琢磨了半天,也只有宋林老实好说话,媳妇又是个老实的,脸皮薄,想来不会反对。
宋林没想到最后居然把官哥儿一家甩给了自己,顿时条件反射的去看宋柠栀。
见宋柠栀见自家老爹看向自己,轻轻摇了摇头,宋林会意即开口道,“不行!”
宋老爷子本以为老二家的会答应的,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就开口拒绝了。
“为啥不行?你们一家住那么大的一个院子,空那么多屋子,怎么就不行了?”宋老爷子不满的道。
官哥儿也忙道:“二叔,你放心,我们一家只是暂住几天,过段时间就要回去的!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就算分家了,血脉亲情也隔不断啊?
再说了,就算是家里来个亲戚,也是要安排住处的。我知道你们对我还都有意见,我能理解,我如今也没想着你们能马上原谅我,现在就当我是个普通亲戚来,住两天都不行?”
这新屋子看着又宽敞又明亮暖和,比起老屋子来强多了。
官哥儿自然想住在这新房子里,多哄哄他们才行啊!
“反正就是不行!”宋林知道这个时候他得在前面顶着,他要是一退,阿爹肯定就要找上自己媳妇。
自己能说不行,自己媳妇可不能说不行!
因此也不说理由,就咬死了不行不松口。
没办法,宋老爷子试探着看向宋老太:“老婆子,你们住的那——”
宋老太也不说话,只挥挥手里的细竹竿子,官哥儿就忍不住皮都抖了三抖。
环顾了一下四周,宋老爷子看着三个儿子,一个个脸上都毫不掩饰抗拒之色。
叹了一口气,知道大家心结还深,这一时半刻也没办法解开。
只得道:“官哥儿啊,要不你们就先回你们原来的屋子,柴禾般一下,再打扫打扫就能住人了。你奶,还有你爹娘心里还有气,你这回来的也太突然了,咱们也没个心理准备,等过了今晚,大家都消消气了,明天再说吧。”
官哥儿还能怎么样,只得咬牙答应了。
宝环一听不能在这新房子里住,还要回老屋去,顿时就不乐意了。
张嘴就要说话,被官哥儿狠狠的掐了一把,顿时眼泪汪汪的不敢做声了。
宝环捂着鼻子进去,还有些灰尘,呛得两人忙跑出来。
“这房子怎么多灰,怎么住啊?娘,我不要住这里!”宝环跺脚。
官哥儿此刻浑身疼,站在院子里又冷,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就吩咐:“娘子,快给我看看身上的伤!”
宝环就忙忙的上前,给官哥儿小心的把外袍给脱下来放到一边。
转身给官哥儿擦好了药,宝环去了小厨房。
宝环平日里哪里会到灶屋这种她认为的腌脏地方去,就怕脏了身上的衣服。
可此时天色都黑了,呼啸的风刮在身上,都能穿透衣服,才出来一会,这身上就被吹得冰凉。
忍了忍,还是到了灶屋,坐在了灶膛门口,燃了火开始烧饭,好歹身上暖和了些。
没过一会,宋老爷子又来敲门,给官哥儿一家送被褥来。
正好看到官哥儿身上的伤,走过去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
宋老太还真没留手,这细细的竹竿子,看着不起眼,抽在身上特别的疼。
如今天气冷,穿得厚实,可官哥儿身上的棉袍都被抽破了好几处,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
更别提胳膊,脖子,还有腿上,那真是一条条的红痕交错,都肿起来了。
一碰上去,官哥儿就丝丝的抽凉气。
“你奶也真是的,咋就一点都没留手呢?”宋老爷子看着也觉得不落忍。
“阿爷,我没事!只要奶能消气,多抽我两顿我都情愿!”官哥儿低垂着眉眼,显出无限的孝顺来。
宋老爷子将被褥放到一边,又风风火火的回去,没一会拿来一瓶药油:“用这个擦擦,明早起来肿就消了!我给你们带了点野味,你们晚上就在这边吃!明天等你奶他们气消了再说。”
宝环忙上前扶着:“官人,你没事吧?早知道回来你要受这样的罪,咱们还不如不回来呢!”
官哥儿瞪她一眼:“妇人之见!这点伤算什么?不吃点苦头,能让他们相信吗?糊涂!我可告诉你,明儿个可别给我露了底,听到没有?”
宝环小声的道:“可那边,官人你可答应了明儿一早要送银票过去的,咱们这……”
声音低下去听不到了。
官哥儿皱皱眉头,考虑了一会才道:“这个我心里有数,你别管。你明天一早,只需要把咱们买的礼物带过去,然后……”
次日一早。
吃完早饭,宝环就回屋去抱了一个大包裹,这都是昨天晚上收拾出来的,给宋家人的礼物。
宝环先给了张氏一包糕点,说是县城特有的,又给了她一根细银簪子,也说是县城的新花样,让她戴着玩。
张氏除了成亲的时候,陪嫁过几只银簪子,还真没有人送给她这个。
又听说是县城里的好东西,激动得手都发抖了,握着簪子不撒手。
宝环眼神里掠过一抹轻蔑,没见过世面的,一根银簪子就成这样。
脸上还要笑着说些礼物简薄,阿娘别见怪之类的客气话。
到大屋子这边的时候,宋家人正在吃饭,今儿个吃的是鸡汤面。
早上新做的面条,又筋道又顺滑,在锅里煮熟了捞出来放在碗里,浇上一勺子鸡汤,撒上切得碎碎的青蒜叶,让人一闻就食欲大开。
宝环昨天本来就没吃好,自己做饭的手艺一般,好好的兔子,几乎是清水一煮,里面还下着白菜萝卜,能好吃到哪里去?
今儿一早又只吃了半碗白粥,此刻闻着鸡汤的味道,就忍不住口水泛滥。
好歹是姑娘家,要脸面,只拿眼睛去看宝环。
宝环也没想到,这婆家没了他们后,日子过得这么好了,一大早居然就吃鸡汤面了,这鲜味,让她也几乎忍不住了。
自从官哥儿被辞退后,他要四处打点,银子流水一样的花出去,又还要撑着门面不能太寒酸。
俗话说的好:身上无衣有人欺,肚里无食无人知。
宝环只能节省开支,省来省去,就在吃食上节省了。
官哥儿为了打点,天天几乎在外面吃,但她每天就是青菜白饭,半个月才能见一次荤腥。
昨晚做的兔子没滋没味的,她都吃了好几块,就别提这香喷喷的鸡汤了。
只不过她要面子,也记着官哥儿的话,瞪了宝环一眼,让她矜持点。
宋老爷子看到官哥儿一家都过来了,顺嘴就问:“吃了没?要不要吃点?”
官哥儿也就顺势坐到了桌边,还说得特别的孝顺:“给我也来一碗,我陪阿爹爷 再吃一点。”
江氏傻眼了,求救的去看王永贵。
王永贵要气笑,“我们如今可是分家了,我媳妇伺候我就行了,凭啥还要伺候你啊?你自己没媳妇啊?还是就你媳妇金贵?到劳资家里摆什么秀才老爷的臭架子?”
宋老爷子忙道:“官哥儿家的,你怎么这么没眼色?不会给你男人捞一碗面条?”
宝环涨红了脸,忙答应了一声,问了一声灶屋在哪里,忙去拿碗筷去。
回来一人给捞了一碗面条,吃得肚子溜圆了才放筷子。
吃完早饭,宝环又端坐在一旁,看着张氏她们收拾。